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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皇上带上了傅恒与纪汝轩这一老一少两个能打抗造的,便服出了宫。

在夜色的掩映下,三人来到了大杂院。

此时,大杂院里的众人累了一天,都回去睡觉了,只留两个守灵人。

柳青看灵柩前油灯的灯芯快燃尽了,立即就要换新的,灯油不能灭,这是规矩。

“别动,我来。”五阿哥嗓音暗哑,长明灯不能灭,灭了,小燕子会害怕的。

五阿哥往灯油里加了一根灯芯后,又木木的做了回去。

他直直的看着那个棺木,恨不得自己也躺进去。但是不行,他若死了,他额娘定然也活不下去了。他已经不能孝顺她陪伴她了,不能再害了她的命啊。

五阿哥愣愣的看着那个棺木,想到小燕子的音容笑貌,不知不觉,他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几步冲到了棺木旁,趴在上面放声大哭:“小燕子,你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让我孤苦伶仃的活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想到肝肠寸断,心如刀割!”

柳青不忍看他这样糟蹋自己,但是他是个粗人,不会劝人。

可是,这些年来他闯荡江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如五阿哥这般为情抛弃一切荣华富贵锦绣前程的,他还是头一个。

五阿哥,是他这辈子遇见过的最为至情至性之人。

如果小燕子还活着多好啊。

可惜了,小燕子。

可惜了,五阿哥。

“小燕子,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五阿哥哀哀而泣,泪眼朦胧。

不过,泪眼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大杂院这种地方的人。

五阿哥有些不信,他试探的喊道:“皇阿玛?”

皇上摆摆手,纪汝轩将柳青带了出去,然后便守在了门外。

“哼,你还知道你是有皇阿玛的人,看看你这身孝子贤孙的白孝服,你想气死朕吗?”

皇上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身孝衣孝帽孝带的装饰,差点儿没被这不孝子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还没驾崩呢,便提前“享受”到了这大孝子的大孝!

甚好!

甚好啊!

五阿哥一瞬间的慌乱之后便镇定了下来,他垂着头跪了下来,无话可说。

小燕子孤身一人,活着的时候没有尊享过人间的富贵,死了,他不想她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皇上来之前是很想把这不孝子砍了,但来了这儿之后看到他那人不人,鬼不鬼,失魂落魄的死样子之时,便动了些恻隐之心。

痛失吾爱,肝肠寸断,或许,当初他失去富察皇后的时候,也是这个死样子吧。

由己及人,罢了罢了,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皇上黑着脸,咬牙说道:“把孝服脱了,跟朕回宫,朕便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皇阿玛,儿臣不愿再回那个吃人的宫里了。儿臣的小燕子也不喜欢那里,那里没有自由,只有无休无止的算计,密不透风的捆绑。如今,小燕子解脱了,您就也让儿子解脱吧!”

闻言,皇上皱眉,看着这样要死不活了无生机却敢想敢言的阿哥,他情绪复杂的说道:“无休无止的算计,密不透风的捆绑,你认为朕的身边,群狼环伺?”

“皇阿玛,难道不是吗?您的枕边人,皇后强势,嘴硬心更硬;令妃温婉,却心机深沉。她们哪个是真心爱您?她们哪个算计的不是您那至高无上的身份,生杀予夺的权势?”

皇上的脸色变得阴沉可怖,他紧紧握着拳头,努力压制住就要蠢蠢欲动的右腿道:“朕是天子,要的是后院平衡与家国稳定,不是你这般的毛头小子,整天便是情情爱爱!”

“那满朝的文武,哪个忌惮的不是您那如雷霆万钧般的君威?他们对您毕恭毕敬,阿谀奉承,无非是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利益。而您呢?您是否真正得到过他们的尊重和忠诚?”

皇帝的眼神愈发犀利,他冷冷地说道:“放肆!你对君父还有没有一点敬畏之心?朕乃一国之君,天下共主,谁敢不尊,谁又敢不敬!朕从登基那日起,要的便是这千古江山,盛世太平!这是朕的责任,亦是朕的使命!一个皇帝的责任与使命,原本你有机会懂得,但显然,你并不需要。”

五阿哥根本不管皇上说了什么,只如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般,继续不管不顾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就连老佛爷,她处心积虑的谋划您登上帝位,难道不是为了她此时此刻举世无双的尊荣与富贵?”

五阿哥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吼叫了起来:“皇阿玛,儿臣可怜您,您不过就是旁人用来巩固自己美好生活的工具罢了,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可期待的?!”

他这样的自说自话欺师灭祖,皇上终于忍不住了,一脚便踹了上去。

这一脚踹在了五阿哥的身上,撞倒了小燕子的棺木,随着“咚”的一声,小燕子从棺材里滚了出来!

五阿哥“嗷”的一声,爬过去搂住了小燕子:“小燕子,你怎么样了?痛不痛?摔哪儿了?要不要班杰明拿冰块来敷一敷?小燕子,呜呜呜,是我错了,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从始至终,福伦都缩在一边,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此时,他心中唯余一句话:五阿哥疯了,就是没疯,也得疯了。

守在门边的纪汝轩则是背脊挺直,不动如山,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皇上眼中的失望聚拢,是他错了,不该来此带他回去的,他今日的大逆不道,足够令他死后鞭尸若干鞭了。

“纪汝轩,领旨。”

纪汝轩立即进门跪下,拱手道:“是,皇上。”

“朕之五子,爱新觉罗永琪,性忽改常,于君前失仪,不能恪尽孝道,举动尤乖正理,迹类疯迷,即日起,幽禁于养蜂夹道,无诏不得出,钦此。”

“臣领旨。”

“不,皇阿玛,儿臣没疯,儿臣不去,儿臣要与小燕子一起!”五阿哥紧紧搂着小燕子,脸贴脸,大吼大叫。

这样子,又哪里像个正常人呢?

“你莫要再疯了!”皇上一指小燕子,“把她拖走,乱葬岗掩埋。”

“我看谁敢动她!”五阿哥轻轻地放下小燕子,“腾”地一声站起身来,“你们要动她,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好,你好的很哪。希文,动手!”

“站住!我说了,谁要动她,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五阿哥说着,一头便撞到了墙上,额上迅速的涌出红艳艳的鲜血来,一滴一滴,很快的便染红了他白色的孝衣,触目惊心。

皇上闭眼,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若这是你想要的,朕便成全了你。希文,让他带走小燕子。”

“是,皇上。”

“儿臣叩谢天恩。”

“从此以后,你我父子陌路。”皇上没有再看五阿哥一眼,带着傅恒大步离去,夜色掩映中,背影孤寂决绝。

五阿哥掩下眼底的落寞,这一别,君臣再无相见之日,父子也再无重逢之时。

但,这是他们该得的,这是他们欠小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