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祁愉怔在原地。
林童跟她说，张哲大概率会表白的时候，她隐隐还有些不愿相信。
可现在听着这番话，才意识到童童多有先见之明。
“小愉？”
她懵了下来。
几乎是下意识朝旁边看去。
隔着几米距离，隐隐还能看见装饰物后遮挡住的两道身影。
林童收回目光，满脸无辜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哎呀，真是没想到会这么巧，还能遇上小愉呢。哥，你说，小愉会答应张哲的表白嘛？”
男人一言不发，只是那张英俊的面庞下，已经覆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你故意的？”
“什么？我听不懂呀。”林童眨了眨眼睛，主动凑过去，笑嘻嘻地说道，“哥你知道不？其实张哲已经暗恋小愉整整三年了呢。这件事他瞒的可好啦，竟然没多少人知道……他就是，心里很尊重小愉哒。”
“这一次，他救了小愉，小愉也帮了他。两人也算过了命的交情啦！以后相处起来，感情会更好。”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着男人的脸色，果然看见他越来越阴沉的面容，便再接再厉，“我还听说呀……张哲的父亲也非常喜欢小愉。觉着她善良、品行好，成绩也好，还催着张哲把小愉带回家呢。”
“他敢？！”
姜山山彻底动怒，因为他分明看见仗着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王祁愉的手。
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林童见状，却还更加要添一把火。
“怎么不敢呢？人家表白成功之后，就是男女朋友啦。正经恋爱的两个人，时间长了见家长好正常哒。小愉很快就满20，到时候都可以结婚了呢！”
“哥你刚毕业应该知道的吧？现在大学生结婚的话，结婚证是国家证书，还加学分呢……”
她话还没说完。
男人已经径直将她的手拨开，大步朝前面的座椅走去。
“小愉，请你认真考虑一下！”
张哲正好再次开口。
但不等王祁愉回答，旁边便已经出现一道身影。
“考虑什么？”姜山山突然出现，轻易抢白。
他垂下眸冷冷看了张哲一眼，眉头紧皱，隐隐已经藏着极明显的不悦气息。
而后目光偏移，落在了一旁的王祁愉脸上。
眼神一时晦涩不明，像一汪深潭。
“姜学长？林童？你们怎么在这？”张哲吃了一惊。
因着对王祁愉的“觊觎”，在面对她的哥哥和小姐妹时，天然便弱了一等，便立刻让开了些位置，“你们快坐，大家一起吃。”
他还算热情，礼貌也已经做足。
姜山山便是没有任何客气的坐到了他身侧。
林童则紧紧挨着王祁愉，一眼瞧见了放在座位上的那束花，‘哇’了一声。
“这么漂亮的玫瑰花？小愉，我记得你最喜欢黄玫瑰啦，没想到张哲学长还挺上心的，连你这点小爱好都打听了清楚。”
“我、我是原来听她们聊天的时候说起，也不知道对不对，就自作主张买了黄玫瑰。小愉要是不喜欢的话，下次我再换别的。”
少年的第一次暗恋，总是夹杂着畏怯和些许羞涩。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感情最为动人。
林童故意朝两人挤了挤眼睛，“那，学长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愉的呢？怎么过去三年，一直都没表白。”
“我……怕打扰小愉。”
“啪”的一下，有人听不下去，将筷子直接拍在了桌上，轻易打断了两人说话的声音。
林童往后缩了一下，抬起眼瞥了瞥，便就看见某人眼底极明显的不悦。
她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实在是心虚……只能硬着头皮，“哥你这是怎么啦？不高兴吗？你是……不想看到小愉被人表白呀？”
这话一出，在场另外三人立时都紧张了起来！
张哲尤甚！
“我、我对小愉是真心的！姜学长，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小愉，不会让她受委屈。”
“小愉没答应你！”姜山山心中的怒火几乎不受控制。
他眯了眯眸，手掌收拢，掌心微微刺痛的时候，才终于能勉强恢复理智。
四下空气都变得僵硬。
王祁愉秀气的眉紧蹙，小脸上分明也有些难为情，嫣红的唇瓣掀了掀，便就要开口……
“行了！吃饭！”姜山山眼尖，发现了她想开口的心思，便立刻出声打断。
他皱着眉，满心不悦。
却根本不敢承认，自己是借由吃饭，来打消他们的念头。
他生怕女孩一开口，说出来的就是答应。
“……好好好，那就先吃饭嘛。正好我们还没点餐。”在场唯有林童笑容灿烂，她是毫无关系的第四人，既能帮好闺蜜助攻，又能吃瓜在第一线，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只是这顿饭，四个人里有三个吃得索然无味。
张哲坐在姜山山身边，被男人强大的气场压着，刚高中毕业的小男生，自然是有些手足无措。
可仍旧鼓起了勇气，给王祁愉夹菜。
“小愉，你尝尝看这道多宝鱼。我听说了你最爱吃鱼，它没什么刺。”
说话的时候，鱼肉已经到了碗里。
王祁愉没来得及拒绝。
她也从未被姜山山之外的男孩这样关心过，即便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却也会因为这样大胆的示爱而脸红。
那抹绯色缓缓飘在了女孩脸颊上，灯色明亮中，竟是那样的惹人怜爱。
姜山山的脸色更沉下几分。
微暗的光线中，他的目光突然偏移，落在张哲身上，似不经意提及，“听你父亲说，你成绩不错？”
“啊？对……还行。”
“学长一直是年级第一呢，小愉第二。他们俩的名字在成绩单上都是排着的，可般配啦。”
林童还在火上浇油。
她是来助攻的，这顿饭自然不能白吃。
可话音刚落，就已经感觉到对面横扫过来的目光，冷冰冰的，活像是要将她刀了似的。
她缩了缩脖子，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在心底对姜山山一针吐槽。
我可是在帮你……要不是你那么呆，用得着我出手么？
哼！笨蛋哥哥！
幸好。
姜山山也还不算太呆。
至少此刻，他会尊崇本心，心里无法接受张哲对小愉表白这件事，便自然不会让它成功。
俊脸上，便还多出了三分笑意。
“我与你父亲通过电话，他对你这个儿子，十分骄傲。”
说着，便还给他倒上了一杯酒。
张哲不敢不接。
“我父亲，也时常说让我像学长您多学习。说您是我们这辈的榜样。”
“呵。”
他倒也机灵。
姜山山盯着他喝下那杯酒，自己却不动。
原是想借由张瑞峰压一压张哲的辈分，让他别打小愉的主意，可张哲一句话，便又将大家拉回平辈。
确实，还过得去的一个人。
可惜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觊觎小愉！
“张哲，你们家的危机虽然暂时解除，我可记得，海大还没有给你发录取通知书？”
提及这件事，张哲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是的，我也打电话问过，学校那边说，暂时还不能给我发。”
“还没有吗？”王祁愉也吃了一惊，“我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在路上了，这两天好像就到。”
她和张哲的成绩，其实国内的学校几乎可以任君选择，只是两人都选择了参加高考。
最后，也都如愿报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她学的是美术设计，张哲好像是经济管理，可怎么竟还不能被录取？
“是不是因为鲁威的父亲还没松口？”
“嗯。他说，会在一切权限内，最大程度的为难我。”张哲话语里苦涩，“不过小愉你放心，如果不能去海大，我也可以去别的学校。或者出国留学。只是到时候，我们见面的机会就会少许多。”
“这倒没关系。但海大是国内排名前三的学府，距离也近……”王祁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她发现了对面的一道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冰冷、尖锐，仿佛她再继续说下去，便会用眼神将她刀了似的。
便住了嘴。
姜山山这才满意。
“鲁家这几家发展很好，去年，鲁千仞捐赠了一栋图书馆大楼，在海大谋了个校董的职位。从此，便也有了不少话语权。如今不过是干涉一名同学的招生，一句话的事。”
“可张哲成绩很好，他原先就可以保送进去——”
“再好的成绩，也只是一名学生。”姜山山神色冷峻，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对王祁愉如此关心张哲有所不满。
他笑了笑，那些隐藏极深的不悦便立刻被收敛。
转而望向张哲，重新递过去一杯酒。
“南海大北京都，其实京都大学，也不错。以你的成绩，去那边发展，也能读到自己喜欢的专业。”
“京都？”张哲吃了一惊，在姜山山的明示下，终于将手里那杯酒喝下。
很快又来一杯。
男人笑容温浅，“我与京都大学有些交情，你如果愿意的话，我来安排就是。”
“谢谢学长！”张哲也算识趣，能去到和海大同样水准的京都大学，对他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
他为难地望向王祁愉。
“京都距离海大，挺远的。”
许是酒劲上了头，他说话也难得大胆了些，“要是去了那边，小愉，我们还能见面么？”
“啊？”
“你、我喜欢你啊小愉，如果去了学校，一个学期都见不到，怎么办？”
王祁愉默默低下头，笑了一下，“总归，是要以学业为主。”
能不见面还更好，至少她心底不会有现在这样大的压力。
张哲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又一次握住酒杯，将第三杯酒饮下肚，脸颊酡红，鼓起了勇气看着对面的女孩，“那、那你能答应和我交往吗？”
“小愉，今天你的哥哥和闺蜜都在，我当着他们的面向你作出保证，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你。不会欺负你，不会让你受委屈。带你回家见家长、尊重你的意愿……我、我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