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耳朵灵,听到人群中那人的话,连连点头,朝他喊道,“这位大叔,您说的对,我们月下村梨的品种确实只有秋月梨,您观察的真仔细。”
那位大叔还是头一回被贵人,当着众人的面夸奖,一张老脸红到脖颈。
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想到前些日子路过他家门口的秀才跟人是怎么说话的,也学着回道,“郡…郡主谬赞!”
明月微笑着,“大叔,您家离此地远吗?家中可还有水果?”
“有,当然有,我送了点给人,还留了大半筐呢!够吃好些日子了!”大叔甚至已经有想要往家的方向迈步的冲动了。
“可否请大哥连着筐一起,把果子送来?”她还补充了一句,“只为对比,事后必定让您原封不动的带走。”
“哎呀,郡主娘娘诶,您可别再对小的您您您了,小的承受不住啊,我这就去搬!很快!您稍等!”
明月拨了两人去帮他。
不一会儿,大叔就回来了。
他牵着儿子,身旁站着的是他媳妇儿。
两个护卫跟在后面扛着两筐果子,两筐都只剩下一半了。
同时,不少拥有同款的,也都纷纷从家里带了出来。
“郡主,就是这些了,就是这个…嘿嘿…没多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要是有完整的一筐就好了。
“多谢您。”随后指着中间的一块地,对护卫说,“将两筐果子放置在此处。”
“是。”
何云大概猜出他要做什么了,一个眼神,让小六子也跟着搬到路中央。
“各位,你们看,左边是这位老先生的果子,右边是我们月下村的。”
“老先生说,我月下村的东西都是天花乱坠的吹出来的,说我赵明月昧着良心把钱赚。”
“那么现在,就让我自证一下。”
明月走到最中央,指着大叔搬来的果筐,“大家看,这里,这里,均有我月下村专用的印章,代表此为我月下村出品。”
枝枝从马车上端下来一盆水,泼在筐子上,又有护卫上前,拿着抹布在印记上用力磨搓。
看得出来,他是真用力,额头都冒汗了,手上青筋暴起。
可老半天了,也不见印记消失。
“这是宫中特制的,就算是多次清洗也不会掉色的颜料。”明月解释道。
大家疑惑呢,郡主说这些干什么,这筐子和筐子有什么区别吗,无非就是一个看着质量要差一些罢了。
“好,大家再看一下老先生的。他的筐子,无论是边缘或是底部,都没有任何我们月下村的标志。”
农官家的小儿子,拎起筐子,走了一圈给大家展示着。
许多拥有同款的,纷纷喊着,“我找到了!”
“我也有,我居然没发现!”
“太有纪念意义了,我居然是第一百六十六位呢!”
“还真是啊,郡主这一招,实在是妙啊。”
有人不屑,“这能证明什么,要是这老头的儿子,换了个筐呢,方便装呢。”
“的确,他们可能自己留下做纪念了。”
???!
这群人是他的黑粉吗,怎么也不相信?
她只能说筐子不是出自她月下村的。
但果子,我叫它一声,它也不会应我啊!
正愁着怎么办呢,农官的小儿子就站了出来。
他朝周围的人作揖,“各位,在下詹锐,是皇上特设的司农寺少卿之子,自小跟着家父学习种植之术,对这些作物颇有研究。”
“在下愿以浅薄的知识,简单的分析一下这些蔬果的来源。”
明月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孩子不是打赌输了被送来的吗,怎么看上去还挺牛的?
算了,看看吧,他爹看着就不太靠谱,也不知道他行不行。
“司农寺?就是朝廷那个专门管咱们种地的吧,前些日子还告诉我们怎么制作优等肥料呢。”
“我娘之前还找过,问我家地里适不适合种窝瓜,原本还以为人家当官儿的不理咱们呢,没想到,人还大老远的跟着来我家一趟,确定种什么好。”
“哟,听着还蛮负责的嘞。”
这便是大家对司农寺的一些印象了。
詹锐朝何云颔首,走到两个筐子面前,拿起几个柿子,分析道。
“这柿子颜色暗淡,果味酸涩,像是京城北边儿,不受阳光照射的野林子里长出来的。”
“再看郡主的,果子大,形状圆润,颜色鲜艳,凑近一闻,还有一股独特的果香,像是被人精心照料的。”
“这个,果皮皱缩…”
“郡主的皮薄馅大,似乎用些力气就可以将果子分开…”
众人像是被上了一课,练就了火眼金睛一般,“诶,确实啊,这么一说,我都快知道该怎么挑水果,种果子了。”
“这样一来,我感觉我买亏了,同样的钱,明明可以在郡主那里买到更好的,还有服务呢!哎,要不是没时间,真想去啊!”
詹锐深藏功与名,不动声色的挪到明月身边,“郡主。”
不知为何,在他身上,总能看到旁人的影子,有些熟悉,又有点陌生。
“嗯…你干的不错,待会儿给你加鸡腿!”被这样炽热的看着,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跑到中间去。
“咳咳,还有啊,月下村只提供摘果项目,是没有蔬菜的。”
何云从前就听说过,明珠郡主是有大智慧的小姑娘,是天上送给大周的福星,他看着她做的那些实事,心中颇多敬佩。
无论是救苦救难的百姓大药房,还是收留孩童的慈幼院,他都很佩服,小小年纪的她,有如此胸怀。
所以,在亲自尝过她名下的村庄里的果子难吃,却还有诸多好评时,才会那么生气。
气愤自己被骗了,气愤曾经自己对她的赞扬,怀疑她从前做的事情,是否也是旁人造势而成。
可如今,赤裸裸的真相摆在眼前,这分明就不是人家月下村的东西。
那…问题必定是出在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身上。
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真相,久久不语。
这时,一个卖货郎扒拉着人群,朝着何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