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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暮客紫明 > 第88章 望晨谁语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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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望晨谁语轻?

杨暮客目送弗琼离去,找了一个树坐下。

今日他不观星,直觉告诉他。依树而坐,心无外物,方是正道。

于是他只是静静地打坐冥想,一呼一吸,融于自然。

夜空星光闪耀,弗琼在风中疾驰。

它很着急,上人吩咐了,定然要把事情办好。朝着人道兴盛之地而去。

巧了碰见了一个寻鬼的游神。

“呔。那小厮,你家城隍大人现于何处?”

小游神背着小幡近前来打量天妖,“你这带毛的畜牲,大呼小叫个甚?”

弗琼冷哼一声,“本妖乃是玄阳观卫道护法,不与你一般见识。快快告知本护法你家城隍大人方位。”

游神拿着铜锣当地敲了一声,“也不知哪一家把你养得这般没规矩。玄阳观?没听过!”

“你!”弗琼自不愿与这游神纠缠,展翅而飞。

游神望着弗琼远去,撇嘴哼了声,“上面闹的那般厉害,你这没规矩的,活该上去找死。”

正如这小游神所言,鹿朝阴司当下乱得厉害。

费悯与岁神殿联合,对阴司过涉人道之事开始问罪。

王埻那厮早就受了惩治,反而因祸得福。王削先一步将城内的幽魂尽数抓了,也算是将功补过。

其他郡府与县府就没这般好过了。

岁神殿游神将军与司命神官疾驰在阴间,看着到处都是阴鬼浪荡怒不可遏。

此时有些见识的,自然是投案自首。至于那些负隅顽抗的,只能怪其不懂得审时度势。

长生君见得此景,开怀大笑。

大龟挪开了身躯,不再阻挡灵炁降下。并不意味着它安着好心。

有不少大鬼逃向济灵寒川,为了躲避岁神殿的责罚。至于氏族传承?老祖宗都过不下去了谁还顾得上他们。

好一场大难临头各自飞。

弗琼来至了县城,找到了阴司化成一股风钻进了城隍殿。

几个大鬼正大眼瞪小眼,还有一个判官拿着阴司账簿站在神官身旁。

司命神官打量众人,“尔等谁人欲承大任?”

弗琼落在殿中,昂着脖子,“上清门紫明上人有事询问阴司。于白都之北作祟的虫妖出自何处,尔等阴司可曾查清楚了?”

司命神官暗恼,何时来不好,偏偏是准备考核的时候来。他给那判官使了一个眼色。

判官不情愿地上前接待。“小神参见玄阳观护法。我们一旁过去说话……”

弗琼随着判官走到偏殿中。

判官揖礼,“请护法言明诉求,小神这便启用文书查证。”

“本护法今春惊蛰前后已经巡视了白都周遭,为何还有虫妖诞生。阴司收魂,可知何处最先遭灾?能否确定是我鹿朝虫妖,亦或者是海外寒川妖祸?”

判官撇嘴,眯着眼开始翻弄文书。

文书哗啦啦作响,却一页都没停下。

只是最后停在了一页,还是在白都之北的大青山的青狼郡最先出现虫妖。

这事儿弗琼知道,便继续追问,“之前的事儿呢?死了人总有魂儿吧。”

判官合上书,“之前的事儿?护法问我,我又怎知?这文书上没写。便是青狼郡的阴司游神都亡了不少。虫妖祸患已经被狩妖军镇杀,您还追问此事作甚?”

弗琼哼了一声,“上清门紫明上人差我来问个详细。怎地,你还想敷衍不成?”

“小神不敢!”判官哼唧一声,再翻给弗琼看文书。

哗啦啦又响了一遍。果然还是没有消息。

弗琼惊呼,“不对啊。怎地这么大的事儿,一点儿消息都没?国神观的护法不曾去查么?”

判官暗恼道,“您若是不知当今大事儿,就少言语。这些日子不知多少城隍遭罚。便是我们县,城隍都畏罪潜逃了。如今正要选新的呢。”

弗琼也瞬间明白了。与这闹邪祟相比,天官整顿鹿朝阴司才是重要之事。

待天妖匆匆离去后,判官急匆匆地回到了正殿。

正殿之中却已经选出来了新任城隍。判官瞬间火冒三丈,这司命神官当真是个糊涂蛋。

判官看着已经受箓的大鬼,银牙暗咬。这些大鬼过往的腌臜之事儿他可心知肚明。本来他在神官边上,言语两句,便有了要挟本钱。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拧着鼻子认了。这城隍位子,为何就不能是我这判官来坐呢?

北境疆外的大海上,一只大龟漂浮在半空。

像是浮在天空中的一片大陆。

而与大龟对立的,正是北方正神费悯。

费悯此时已经化作本相。白鹿生红角,红角顶上霜白。臀有九色光。黑白七色旋转不停。

“长生君,我们既然已经达成契约。您便不该包庇出逃恶鬼……”

大龟慢慢睁眼,“费悯。什么叫恶鬼?放任些死鬼浪荡凡俗就是恶鬼?那吃人吞魂的算什么?本妖神只是放走了些遭受迫害的鬼王而已。你何故动气呢?”

白鹿也不生气,四蹄踏空,踩着云朵继续往上。

来至罡风层,它目及之地已达寒川内陆。

白雪皑皑的冰川上,许多劫后余生的鬼王彼此互相道喜。

费悯传音四方,“活得过今日,怕是也阴寿无多。若你们还有悔过之心,本神愿意网开一面。”

大龟前蹄轻踏,轰隆隆,海面白色冰墙拔地而起。寒霜之雾遮蔽了费悯视线。

那些大鬼也自然瞧不见九天之上的白鹿。

长生君慢慢开口道,“你这麟种怎敢过界演法?”

费悯眼睛眯着,缓缓飘落。他身为夫诸,却有麒麟血脉。自称麟种可以,但若外人说出来……尤其是这寒川之上的大妖口中所言。那便是暗讽他是杂种。

还未等费悯出声。

费麟大神脚踏祥云来至半空。

麒麟角,百花开。碧玉鳞甲金光闪,朱红美目自传神。

“你这老龟欲要欺负本尊后辈?”

那大龟赶忙化作人身,鞠躬作揖,“小妖参见元灵大神。”

地仙青瑶子也踩着洞天飘了过来,“尔等就闹吧。你这畜生趁着你家元灵沉睡之际,到处惹是生非。等你家元灵醒了,本仙登门做客定然要数落数落你。”

长生君果真是能伸能缩,见势不妙赶忙与费悯致歉,“我与你有约,你们鹿朝神道不再干涉人道,我便不阻灵韵重归。如今你既已达成约定,我亦不做停留。元灵大神,地仙尊者,小妖去也。”

话音一落,长生君消失不见。

那大龟留下的天象法术也失去了效用。

大海之上冰川倒塌,轰隆隆,海面高低起伏。暴风骤雨,大海啸要来了。

弗琼乘风回到了杨暮客打坐之处。

“启禀上人,小妖无能。未能打探清楚详情。”

杨暮客长吁一口气,从入定之中解脱。

“因何打听不来?这虫妖当真有绝世隐匿之能?”

弗琼赶忙答他,“并非如此。而是阴司生变,此时岁神殿与国神神祠正在整顿神道。”

杨暮客开天眼,掐诀看天,北方天地灵炁混沌不堪。水炁遮天。寒意刺骨。应需卦,九三,匪寇将至。

他紧锁眉头,又是需卦。不知这一回是什么样的劫难,如何应付。

“护法辛苦了。奔波一路,请于此地歇息。贫道打坐一阵,已经将灵炁调理妥当。”

“多谢上人。”

杨暮客回到了营地。

他才靠近车厢,玉香便下车把他拉到一旁。

“道爷可是知晓了什么事儿?”

杨暮客这般这般,那般那般,将他最近总结的事儿说了明白。

文臣谋划贾家商会资财,便是一个引子,促使将门狗急跳墙。而将门针对贾家商会,则是向文臣示威,表达阴谋诡计不可用。

“费悯本来接引我们,便是避开此事儿。但贫道不听话,一意孤行闯了那幻阵。小楼姐说贫道是个灾星,当下看来,却也不错。”

玉香摇头,“道爷这话错了。纵然没有道爷,那金日郡的九星大阵一样要坏,坏了那个大阵。王氏一样要因十方台修筑之事获罪。而王氏获罪,将门便会趁势反扑。结果是一样的。”

杨暮客抬眼看她,“那阴司的乱象呢?”

玉香轻笑,“北方正神与济灵寒川的大妖谈判,岂是因您而起?灵韵重归乃是天下大势,整顿阴司,亦是必然。”

“贫道方才得卦,需,九三。有寇至。最近当心一些。”

“婢子明白。”

杨暮客看向营地之外,“那鹤妖定是为了你这行走而来。反正白玉崖上你给了狐妖许诺,也不差它一个。若见着合适,便也收了去。”

“婢子明白了。”

再至天明,杨暮客行早课。

阴暗中烟霞漫天,一缕金光云层乍现。紫气东来。

杨暮客收束灵韵,调理阴阳。

昨夜他没搬运周天,当下便无腹中空荡之感。自然也不会气血不足。

小道士纳炁完毕后红光满面。

吃了早饭,再次出发。

朝霞不出门,果然不错。

山间云雾缭绕,开始有了雨意。

一道橙黄色的光芒在云层中疾驰,追着马车行进的方向。

杨暮客在车中,又把昨夜同玉香所言说了一遍,让小楼帮忙分析。

小楼点茶完毕后,用茶勺蘸了些茶粉作画。

“你这呆子昨儿不还说朝中有位圣人么?你又把那圣人置于何处了?”

杨暮客不解,“除了领路的那个侍卫,咱们也没与宫中接触过啊?”

小楼在茶碗中勾勒出来一幅青山入云图,轻声说着,“这便是那位的高明之处。他差了一位侍卫过来,便是告诉你我,事情他都知道。在白玉崖上,季通不是把何路抓起来审问吗?你想没想过,包守兴为何要拼死拦住何路?”

杨暮客摇头。

小楼哼了声,“何路若是掏出来人主令牌,携人道气运。他调动了禁卫军,结果如何?”

“弟弟不知。”

“何路若帮王炫。你便赢不得王炫。何路若把玉田坊围了,我们就要乖乖回到白都。包守兴是一个忠人。他只忠于周相公。所以为了周相公的大计,他必须拼死拦住何路。”

杨暮客噗嗤一笑,“包守兴当场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楼摇头,“不要听他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怕是他自己都不知真相。”

杨暮客思忖许久,“弟弟受教了。”

时值正午,不见太阳。

一行人停车歇息做饭。

杨暮客站在玉香边上,看着玉香改刀切菜。

“我这就说饺子的做法。”

“道爷说罢,婢子记着呢。”

“饺子此物,分皮与馅儿。皮有烫面,有醒面。烫面可蒸可煮,醒面可煎可煮。但我觉着,终归是煮着好吃。”

玉香噗嗤一笑,“没问您,要听小姐的。”

“是是是……这馅儿呢?有肉的,也分纯肉和菜肉。肉要三分肥,七分瘦。可作时令蔬菜,也要三七分最好。盐油配香料入味儿。腌制以后以皮裹馅儿。煮熟了,蘸香醋开胃。若不吃肉馅儿,可裹虾仁儿,裹蟹肉。这等虾蟹饺子,蘸甜醋最妙。”

玉香抬头问他,“听着不难,要如何包呢?听你言,是形如耳朵?”

杨暮客掐御土术,招来一把泥,两手合拢一捏。一个泥巴饺子就变出来了。

玉香点头,“婢子记下来了。明儿就试试。”

杨暮客丢了土饺子,嘿嘿一笑,“等着尝你的手艺。”

本来离开的杨暮客转头又回来了,“对了,忘了问。今儿早上我行早课,再没气血不足之感。想来是昨儿夜里头我没纳炁搬运周天。你可知晓缘由?”

玉香打量了下自家道爷,“您呐。这身子可与别个不同。别人都是从娘胎里出来,一点点儿长大。您这肉身是天造地设,量身为您而造。能一样么?寻常人修行,是一点点儿改造,与道相合。您不用,您本来就是那道法自然,巡着基功成长。”

杨暮客美滋滋地笑着,“这样吗?贫道这么厉害?”

玉香也被杨暮客那骄傲模样逗笑了,“厉害着呢,您这底子可打得太好了。”

杨暮客本来高高兴兴地要走,玉香下一句话却把杨暮客说愣了。

“不过道爷您也别得意。旁人都是慢慢修行,与时俱进。您是一路无所阻碍,太快了,便停不下来。”

杨暮客无言地点点头。一个人琢磨去了。

他此时想到在冀朝之时,兮合真人曾劝他不可急于求成。想来那师侄已经料到了当今情形。

他抿着嘴环顾四周,要如何才能找着一个制动阀门,好让这在平地上疾驰的车说停就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