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一个人了。
何树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探头探脑的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就对上了司岑似笑非笑的眼神。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就出去了。
两人站在破败的小院里,何树小心翼翼,“走,走了?”
司岑点点头,脸上表情看起来甚至挺开心的样子,“是啊。”
何树有点不太懂了。
接触时日虽然不长,但他以为这两人感情是非常好的,昨天晚上还那么……呃,如胶似漆呢。
这以后就是天人两隔了,司岑是真的一点也没有不舍得,一点也不难过吗?
司岑:“很想不通我看起来怎么还一副开心的样子?”
何树点头。
司岑咧咧嘴,“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嘻嘻~”
何树:……
何树哆嗦了一下,觉得知道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你争取活久一点,以后说不定会遇到好事。”司岑拍了拍何树的肩膀说道。
张道一的阵法已经被启动了,戎珏输入的灵力可以维持阵法的最低运转好几十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戎珏那边的最后一战,定然不会让整条灵脉尸骨无存的。
要知道,那灵脉可是存在了数千年,已经催生出灵智,会化形出灵窍,跑去蛊惑张道一,又跑去找到戎珏这种好用的工具人的狡猾东西呢。
怎么可能不留着最后一点后手。
新的灵脉也不是凭空就能被养出来的不是么,那也得有可以养的东西才行。
这些都无可厚非了,人不为己还天诛地灭呢,何况那么大一条关乎整个世界的灵脉,有点小手段很正常。
但是凭什么要把他家茸茸利用完还要榨干,最后还灰飞烟灭啊?
岑岑魔头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人吃上这么大的哑巴亏!
灵窍喜欢找人当自己的傀儡工具人是吧?
好得很,这一次岑岑也要让灵窍尝尝这个滋味。
他的眼神在黑夜里阴恻恻的,看得旁边的何树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实在顶不住,找了个理由溜了。
他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发现司岑也消失无踪了,也没给他留下只言片语,但是却拿走了他的封灵符。
何树:……
呜呜呜呜!
*
峄山还是乱了。
大阵不知为何失去了作用,司岑镇在那里的骨节鞭倒是还在,然而那骨节鞭镇得住魔物不敢过来,却隔绝不了四处窜动的魔气。
整个世界的灵气被魔气污染的速度快得离谱。
世界各处诡异频出,乱象尽显。
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走到直接炸毁整个通道的那一步。
依旧是之前的那些老面孔,大阵前,戎珏站在了阵眼中。
“开始吧……”
不再压制的磅礴灵力自他身上不断溢出,已经浓厚得几乎能具象化,形成一道银色光芒汇入他脚下,很快他的身影都几乎被这道越来越亮的光芒淹没了。
峄山轰隆作响。
所有此刻被安排着分布在峄山各处的天师,全都在咬着牙拼命输出灵力。
他们不是在支援戎珏。
他们是在给笼罩了整座峄山的结界输送灵力。
这结界是为了在灵脉炸毁时保护外边不受波及的防御结界。
玄门各支几乎所有人都在这里了,若是这次结界撑不住,首当其冲陪葬的就是他们。
谁也不知道炸毁一整条灵脉会是多么毁灭性的灾难,整个玄门倾尽全力也只希望不要波及到普通人的性命。
轰隆隆——
山体在震动。
魔气和灵气在疯狂的流窜,翻滚,受着戎珏的牵引,在他头顶产生了巨大的旋涡。
好在所有异象此时都还能被结界掩盖,不至于引起普通人的恐慌。
阵眼处,肉眼已经完全看不见戎珏的身影了。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正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平时哪怕多调动灵力都得承受反噬,更何况现在这样的强度。
然而他的心里竟然没有像以前反噬时那么难以控制的戾气,反而很平静。
平静得看到自己的肉身因再也承载不住太过磅礴的灵力,瞬间汽化的一瞬间,都没有任何心绪起伏。
此时的他已经完完全全作为灵窍的形态,马上就要完全融入灵脉中,此后就会完全湮灭属于戎珏这个人的所有意识,再也没有“自我”了。
有一点可惜。
离开的时候岑岑笑得那么坏,让他等着的。
看来等不到了。
嗡嗡嗡——
轰隆隆。
爆炸声此起彼伏,整个山体都在坍塌,剧烈的气浪似乎把什么掀飞了。
“完了,挡不住,挡不住了——”
伴随着这绝望的大喊,笼罩着整座山脉的防御结界寸寸碎裂。
此后不光只是灵脉所在的深山处,整个山体都摇动了起来。
轰隆——
远在几十公里外最近的城镇中,惊起了无数陷入睡梦中的人。
“怎么回事?打雷吗?”
“啊啊啊是不是地震了?刚才感觉地面摇晃得好厉害!”
“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啊!!!”
“不……不是地震……好像,好像是山塌了……”
*
峄山一夜之间几乎被夷为平地。
这件事开始引起了各种各样的猜测,甚至引起很多人的恐慌,世界末日的说法层出不穷。
好在很快有官方下场控制了事态,只说是以前有人为了开采什么挖空了山体,加上昨晚那边发生了地震,所以山才塌了。
总而言之闹哄哄了一阵之后,明面上谁也没再提了。
真正发生了什么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灵脉毁了,用不了几年,这个世界的灵气就会完全断绝……玄门,可惜了。”
这一次玄门几乎是全灭了,或许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灵脉自爆的威力会那样大,倾尽整个玄门之力撑起的防御结界没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不过还好,也坚持了很久,结界破碎之后也只剩下自爆的余波。
否则这一次别说灭掉几个山头,这周围所有城镇都得跟着化为飞灰。
此时原本应该是山体的地面上,一片焦土。
一只纤尘不染,格格不入的洁白小白鞋踩踏在这饱经“蹂躏”的土地上。
咻……
一条黑长的影子直直冲了过来,被修长洁白的手一把接住。
司岑垂眸,看到从骨节鞭上溢出来的两团“光”,笑了。
“干得不错~”
他抚了抚自己的魔器,破天荒表扬一句。
接着手一翻就把那两团光捏吧捏吧揉在了一起。
他明明在笑,但浑身散发出的却是一种挺恐怖的压迫感,“喜欢找人当容器?这次让你试试变成容器的滋味,别跟我呲牙哦,茸茸现在十分的弱小,一不小心被你养没了,本尊就把你拿去点灯。”
一阵风过,原地的身影消失了。
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