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平时不会叫姜禾的全名,总会用一些亲昵的昵称代替。
突然来这么一下,她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有些退缩。
司承没有催促,而是静待她开口。
姜禾手指抠着沙发,自以为聪明的脑子在他面前,瞬间失灵,半天想不出一个借口来。
良久,她坦白道,“被我爸踢了一脚,就跌到了地上....”
顿时,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男人的眸子森然,脸色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预想过所有的场景,至多是她与人发生冲突,推搡时撞到了尖锐物品。
万万没想到,是她的父亲踢的.....
他心疼的揉揉她的脑袋,深呼吸着缓了缓微微发颤的语调,“疼不疼。”
姜禾鼻子发酸,却还是弯了弯眉,反过来安慰他:“不碰的话就不疼,待会儿擦擦药,过两天就能好。”
司承的指腹擦过那双盛着泪水,而显得亮晶晶的眸子,温声哄着:“去换身衣服,我不放心,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伤,好不好?”
平时动作重一些,她都要皱着眉叫嚷,娇气得要死。
那么重的淤青,怎么不疼。
就算她不疼,他也要疼死了。
姜禾点点头,撑着沙发缓缓起身,走进卧室,将睡裙换成了居家的短袖长裤。
回到客厅,司承正好打完电话。
她坐过去,小心的靠在他身旁。
小狗似乎是感受到了两个主人的情绪,耷拉着眉,趴在一旁。
司承抬手理着她的长发,“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和我说?上回是怎么答应我的?”
也许是心疼她受伤,他温和了不少。
姜禾沉默良久,“我可以自己解决的,不想让这种小事惹你心烦。”
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麻烦.....
司承眉头紧拧,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这是小事吗?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着,一直被受欺负。”
姜禾被他凶,委屈的憋着泪,“就是小事,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声音都哽咽了,语气还是犟得不行。
说完,不争气的眼泪落了下来。
滚烫的泪水打在司承的手背,他深呼吸,伸手给她擦眼泪,无奈叹气。
“我没觉得心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以后都不要有这样的顾虑,好吗?”
他越是安慰,她的眼泪掉得越多,哭着说:“你不可以对我那么好.....”
司承气笑了,捏捏她的脸,“你是我的太太,我不对你好,该对谁好,嗯?”
她扯下他的手,眼泪却不止,委屈极了。
司承轻吻那片咸涩的眼泪,“乖乖,那么漂亮的眼睛,不是用来流泪的。”
“家庭医生就快来了,要是看到你哭成这样,还以为是我欺负的你呢。”
姜禾吸了吸鼻子,轻哼一声,“那就让他别来了。”
他失笑,伸手搂着她的肩,“检查一下很快的,我也好放心。”
姜禾轻轻“嗯”了一声,脑袋歪进他的怀里,耳畔是他规律的心跳声。
司承理了理她的贴在脸颊上的发丝。
过了一会儿,家庭医生到,查看过姜禾腰上的伤,又多看了一眼她红肿的眼圈,神色有些异样。
医生出于职业习惯,问了一嘴:“这怎么弄的?”
姜禾抿了抿唇,实话实说:“被人踢的。”
医生下意识的看向司承,眉头轻轻拧起。
“白医生,不严重吧。”姜禾问。
白绍收起听诊器,说:“没有伤到要害,但这淤青得养几天才能消下去。”
他瞥了司承一眼,补了一句:“要是下手再重一些,估计得去医院躺上几天。”
这话像是说给司承听的。
司承没听出来白绍话里话外的意指,只是手指攥得咯吱响,满脑子都是该怎么为她报仇。
说着,白绍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水,“一天三次,擦到好为止。”
司承接过药,扫了一眼用药说明书,“嗯。”
姜禾理了理衣服,“谢谢医生。”
白绍淡笑,“客气。”
司承放下药瓶,“我送你。”
白绍拎起药箱,“好。”
送到门外,白绍停住脚步,“留步,我自己下去就成。”
司承淡淡“嗯”了一声,“慢走。”
说完,合上了房门,转身回客厅,看见姜禾正在拆药。
他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药瓶,“我来吧。”
“好.....”
她坐在沙发上,撩起衣摆,露出腰间难看的淤青。
司承抽出两只棉签,沾上药水。
棉签刚碰上淤青,她下意识的躲了躲。
“疼?”他手一顿,不敢再碰她。
她轻轻摇头,“没事。”
“我轻一点。”
她忍着痛,却不再躲。
可轻颤的睫毛将她出卖了。
药水得触到皮肤上,司承动作再轻都没用。
擦完药,司承抱着她亲了一口,“明天就会好的。”
“嗯。”
次日一早,姜禾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身旁的枕头。
手落空,她翻了个身,腰身压到团成块的被子,闷痛感袭来,她倒吸一口凉气,坐了起来。
突然屋子里传来一道门铃声,她缓缓起身,亦步亦趋的朝着大门走去。
透过电子屏,看见门外站在的老太太,连忙开了门。
“奶奶,您怎么来了。”她又惊又喜,让开了路,打开鞋柜,找出一双拖鞋。
司奶奶驻着拐杖进门,高声说了一句:“我来给你做主了。”
姜禾合上门,满脸的不解,“做主?”
奶奶找了一圈,没看见自家孙子,气呼呼的坐下,冷着脸质问道:“他人呢?”
姜禾跟着坐下去,“他....应该是晨跑去了。”
“奶奶,您刚才说给我做主,是什么意思。”
奶奶扭头看她,看见她微微发肿的眼圈,果然跟家庭医生说的一样,昨晚哭过。
顿时,她满面愁容的叹了一声气,语气心疼又责怪,“你放心,奶奶是个明事理的人,绝不会偏袒他。”
姜禾满脸问号,“奶奶,我怎么不懂您在说什么。”
奶奶牵起她的手,宽慰着:“咱们家就没出过这等事,他完了。”
说话间,屋门打开,司承牵着狗回来,换鞋时看见了地上的老布鞋,鞋面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兰花。
是奶奶的鞋子。
他换了鞋,往里走去,便看见奶奶跟姜禾坐在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