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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张止虽然怀疑,却还是依言照做。

只见,山茶跪坐在明礼身边,拿出一把随手携带的小刀,露出左手手腕,十分熟练的划下去。那只手腕,遍布伤痕,旧伤叠着新伤,似是永无尽头。

刀过见血,山茶的动作不敢放慢,赶忙将血涂抹在明礼的眼尾两侧,又喂了她几滴喝下。

她一面做,一面向张止解释。

“世子应当有很多疑问,但可惜,奴婢知晓的也不多。二姑娘这症状和我家姑娘原先一模一样,只要是见到了潮湿、昏暗、血腥的地方,就会呼吸不畅、心跳加速、双手颤抖、冷汗频出,仿若陷入梦魇之中,怎么喊都醒不过来。后来,我家姑娘遇到过一个算命的半仙,他说这是先天的诅咒,是因父母和祖上造的杀孽太多,故而报应在了孩子的身上。每当发病,只要用活人鲜血涂抹眼尾,再喂下几滴就会立刻缓解。”

“但二姑娘这样子,像是头一回犯。我瞧她上次在永安伯爵府割下周述的人头时,完全没有一点反应。”果然,几滴血喂下去之后,明礼颤抖的双手逐渐归于平静,山茶长舒一口气,将衣袖拉下,遮住伤口。

张止快步走过去,将明礼靠在自己的怀里,他看着山茶的手腕:“这些疤痕全是为你家姑娘取血的?”

“是。”山茶点了点头,又道:“我记得,我家姑娘是十一岁,晨起时突然犯病,后来不定期的循环往复。涂血、喂血这一招开始非常灵验,一年后效用便渐渐降低,每次犯病需要喝的血也越来越多,直到嫁入周家,离开明家之后,便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张止蹙紧了眉头,医道一门他并不精通,可这样的怪病真是前所未闻。

他又问:“这病,没名字?”

“名字......”山茶想了想,答道:“当年那个半仙称此病为‘离魂魇’。”

“咳咳咳咳......”

明礼咳喘了几声,张止见她要醒,赶忙用袖子帮她把眼尾的两处血迹给擦拭干净,他柔声问:“怎么样?还有哪里不适?”

“我,我怎么了?”明礼头疼欲裂,她抬手刚想狠狠拍了两下脑袋却被张止一把抓住了手。他两手按在了她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揉着,问道:“好些吗?”

明礼微微点头,她隐约记得看见了一个蓝衣女童,她很痛苦。还有一个粉衣女子,似乎是死了,至于其他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回想的时候,舌尖在口腔里绕了一周,好浓的血腥味。她抬眸,看了一眼前方的山茶,笑问:“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了,”山茶眼底一片澄清,她朝着明礼一笑,似是释然,她道:“姑娘先去做事吧,我回去等着您。”

说完,山茶站起来恭敬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明礼撑着张止的胳膊想要站起,她被他牢牢圈在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了磕了。

“走吧。”

“能行吗?”张止一脸的忧色:“你方才可吓死我了,不然我下去把莫照给提上来再审。”

明礼一笑,摇头:“用不着,我没那么娇气。走吧,你扶着我一点就好。”

说完,明礼就垂下了头去,怎会突然晕倒?难道,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体内毒素生长的也快了?

没等明礼走两步,张止便从后面一把拉住她,明礼回头:“怎么了?”张止走到她面前蹲下,说道:“上来,背你下去。”

明礼一怔,下意识就要拒绝:“不......”

“别废话,快一点,还审不审了?医官署还进不进了?”张止头一回打断了明礼的话,疾声说道。

背她下去,和进医官署有半文钱关系吗?

但张止难得如此强势,明礼便也顺了他。她俯身贴在他的背上,他肩宽,趴在上面稳固又牢靠。

张止双手圈过她的膝弯,站起来,往暗道走下去,他沉声道:“这里黑,你把眼睛闭上,我和你说说话,一会儿就到了。”

“好。”

一进入的时候,明礼虽然没有之前强烈的反应,可还是会觉得心惊。她闭上眼,将整张脸都埋下去,呼吸的热气落在张止的后脖颈处。

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在这样无意间的极致的诱惑下,一步步平安的把明礼背下来的。

“我看见明器扛着了孟氏出来,你打算把她怎么样?”

明礼闭着眼,轻轻嗅着张止身上淡淡的薄荷叶一样的香味,“杀了。我从卫氏那边得到了一个真相,当年姐姐成为官妓,有两个人‘功不可没’,一个是明仲远,另一个就是孟氏。是她,是她提议明仲远可以走这样一条路,她膝下无子无女,便想要吞食长房资产,为她的孟家母族铺路。只要姐姐一生尽毁,明安是个庶女,她拿捏一个庶女还不是轻而易举?”

张止点了点头,“有道理。杀的时候,给我个消息,我陪你一道去。”

“嗯。”

听得这一声‘嗯’,张止倒是有些意外,或许是这个地牢里的环境令她十分不适,就连脾气都软了许多。

又走了一段时间,张止一直在天南海北的说着自己见过、经历过的各种趣事儿,明礼一直埋着头,有时候会笑一下,回应两声,但更多的还是张止在说。

走下最后一阶楼梯时,张止偏首,笑着说道:“泱泱?抬头了,咱们到了。”

明礼依言抬眸,目之所及皆是光亮,这里虽然也很潮湿,但至少亮堂。沈恪和岸芷、江瞳三人都在,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

沈恪手里还拿着一根沾了血的鞭子,他双手环胸,不禁调笑道:“你俩可真够慢的,若再不来,孤都要以为这条暗道是吃人的了。”

“我说两位啊,”江瞳连连摇头,啧了三声:“知道你们感情好,但就这么点路,真有必要背下来吗?”

闻言,明礼瞬间耳根一红,连忙从张止的背上跳下来。她没敢和任何一个人对视,径直走向被绑在人形柱上的莫照。

她故意咳嗽了两声,故意忽略江瞳和沈恪二人的低笑,装作无事发生:“瞳瞳,你审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