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鸠:……
她看向谢知谕,发现他在念完这句话后望着自己的视线莫名令氛围变得有些焦灼。
云鸠轻咳一声:“我就是随手一指。”
“我知道。”谢知谕毫不意外,但还是多说了两句:“这是这本书的作者写给他契主的一句话,我只是觉得……有点巧。”
云鸠回望着谢知谕那充满暗示性的注视,尽管她并不觉得,但还是点了头:“是有一点。”
“这本书记录的是作者在飞船上度过的一生,也是他的自传。
那个时期,很多人都会写这样的自传,将它们上传到自己搭乘的那艘飞船的数据库中。
如果不幸遇难,这些数据会第一时间传输到距离最近的飞船数据库中,这样他们的过往也能得以保留下来。”
谢知谕来了兴致,又多说了几句:“即便是同一艘飞船,不同人视角下的记录也都很有趣。
比如这位作者,他和一位船员负责维修一处舱体,两人发生了矛盾,闹得不可开交,他后来认为是自己的错。
巧的是,那位和他发生矛盾的船员在自传中也是那么想的……”
谢知谕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云鸠,抿唇浅笑:“是我说得有点多了。”
云鸠不知何时已经将书合上了,她摇摇头:“挺有趣的,你继续。”
虽然说着有趣,但云鸠的视线太过于平淡,谢知谕不由感到疑惑,试探着开口:“这两人明明都认为是自己的错,后来却成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你不觉得很遗憾吗?”
云鸠“噗嗤”一下笑出声,她语气中充满戏谑:“如果你知道自传将来有概率被传阅开来任后人评判……
你是不介意把自己描述成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还是更愿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会反思的人?不论事情对错。”
谢知谕:……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道:“后者。”
云鸠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谢知谕,唇边挂着一抹很淡的笑意。
“我从来没想过想这些……”谢知谕有些后知后觉:“这类自传很多很多,我也只看过一部分,或许就像你说的,多数人都有伪装的可能性。”
这一箱的纸质阅读物都是他初入少年期时喜欢看的,那会从未去细想这背后的事情,只是当听说有一个小八卦和自己看过的文章作者有关联时,会记得更清楚些。
也才有了谢知谕把这件趣事说给云鸠听,好转移两人之间尴尬氛围的行为。
……
“错了。”云鸠伸出食指摇了摇:“这只是一类人的想法,辞藻华丽、用词恰当、阅读通顺的‘自传’才有被后人传阅的可能性。”
她轻笑:“如写日记一样骂骂咧咧记录着自己人生的那些人,恐怕ta们的‘自传’没有印宣的价值。”
谢知谕思索片刻,点头认可:“嗯,除非是ta们的亲属还活着,才有可能会将那些自印出来记录,不过市面上也没见过出售这些‘自传’的。”
他没说的是,就连把这种自传上传到数据库这个行为,在那个时代都是一个需要花费高额积分才能做到的事情。
仔细想想,又有多少人会在资源匮乏的时代,花费高额积分,就为了用通篇对生活的谩骂去记录自己的一生呢?
可初看这类书籍的谢知谕,却从未细想这些‘自传’背后存在的本质。
毕竟也只是消遣罢了。
……
云鸠打了个哈欠:“继续吧。”
“继续什么?”谢知谕愣了下,面上有几分不好意思:“还要听吗?”
谢知谕认为自己讲的这些得到云鸠的否认后,她应该不会想听自己说了才对。
云鸠将桌子收了起来:“嗯。”
她躺下,朝坐在床位位置的谢知谕招招手:“继续。”
两人对于这类事物的观点是否一致,并不会影响云鸠去听他说话。
毕竟声音不错,听着不会厌烦。
谢知谕的目光扫过对面紧闭着的床帘,看向云鸠:“……关上可以吗?”
云鸠无所谓的点点头。
谢知谕拉上帘子,随后在云鸠旁边侧身躺下,他将手搭在云鸠睡着的枕头上,问:“想听什么?”
云鸠想了想,在枕上偏过头看他:“你会唱歌吗?”
“……不太会。”谢知谕默默的把搭在枕上的手收回。
云鸠抛给谢知谕一个‘鼓励’的眼神:“试试。”
谢知谕仍有些迟疑:“不好听怎么办?”
他可不希望因为唱一首歌在契主面前的形象毁于一旦。
“没事。”云鸠的神情很是正经:“我不会笑话你的。”
谢知谕在脑中搜寻了一圈,却也只找到了几首自己能完整唱出来的童谣。
他将这个结果告知了云鸠,并问:“……会很奇怪吧?”
云鸠闭上眼:“唱。”
谢知谕清了清嗓,在云鸠的注视下小声哼唱着,但唱到高音部分时却又停下了。
云鸠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怎么停了?”
谢知谕看了眼云鸠那空出一半的枕头,将自己的脑袋也枕了上去:“不会唱。”
“好听的。”云鸠虽宽慰了一句,但却也伸出指尖轻轻抵了一下他的肩膀,阻止了谢知谕的靠近。
她轻哼:“要睡就再去拿个枕头。”
“嗯,好。”谢知谕笑着坐起身,将床帘拉开一半下了床。
他注意到斜对角床位的帘子也拉开了,是位没打过照面的女性,对方的眼神一直在盯着自己这边的方向发呆。
离了床的谢知谕又默默将帘子拉好,朝这位陌生女性笑笑以示友好,随后就直接去旁边的空床上拿了枕头。
“那个……”女生看谢知谕又走回原本的床位拉开帘子,一副准备上床的模样,便有些犹豫的开口:“您好,请问书可以借我看看吗?”
谢知谕低头瞥了眼床角处的箱子:“可以。”
他把枕头放到床上,对上云鸠慵懒散漫的视线时,还不忘朝云鸠眨眨眼。
女生也下了床,但并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站在床边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