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臻带着送葬的队伍,就在阴阳先生选定的吉日吉时出发了,秦灏不允许他有任何的延误。
随着一声悲戚的哭声响起,萧臻将手中的瓦盆狠狠地摔碎在地,杠夫们齐声喊号,抬起沉重的棺椁,正式开始出殡。
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行,一行人沉默而庄重地跟随着。
从这里到萧家祖坟,足足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一路上,萧臻心情沉重,思绪万千。
送葬队伍的最前头,是几十名装备精良、英姿飒爽的护卫骑兵,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他们的装束整齐,举止得体,很明显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紧随其后的是一列牵着马的萧家家仆,他们低着头,神情悲痛。
再往后则是几十名强壮的随从,他们轮流抬着灵柩,一步步向着祖坟前进。
在这支庞大的送葬队伍中,还夹杂着大量纸人纸马,它们栩栩如生,仿佛真的要去冥府打前战一般。这些纸人纸马之多,规模之大,可谓是空前绝后。
这些都是沈翊精心安排在前,秦灏后来又补充了许多,才有了如今的壮观景象。萧臻心中满是感激,但自古以来,忠孝两难全。
就在此时,他的好兄弟沈翊正面临生死考验,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然而,他却无法陪伴在好友身旁,只能默默地为他祈祷。
萧臻紧紧扶着父亲的棺椁,眼中闪烁着泪花,轻声说道:“爹,请您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沈翊逢凶化吉,转危为安。”说完,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继续跟随送葬队伍前行。
待下棺安葬完毕,萧臻骑马率先返回,只见大街上一个披麻戴孝的青年策马扬鞭,回府后直奔沈翊而去。
“翊弟怎样了?”
秦灏摆了一个嘘的动作,轻轻地将萧臻拉了过去,指了指沈翊。
只见沈翊原本灰败的面容恢复了生机,呼吸平稳有力。
萧臻开心极了,扑了上去,“翊弟,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可怎么跟弟妹交代啊。”
午夜时分沈翊从噩梦中惊醒,弹坐了起来,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密集的汗珠。
他感觉自己全身僵硬,这才想起来自己中毒了,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萧伯父有没有下葬,思及此,他可能错过了很多事情。
他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周围的乌黑已经不见了,毒解了……
沈翊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梦里好像见到了王妃,满脸是血的朝他温柔的笑着,令他感到惊恐万分。
沈翊缓缓地披上外衣,推门走了出去,方才应该只是个噩梦,王妃怎么可能来到萧府。
他沿着回廊来到了萧臻的房门前,刚抬手想敲门,突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行动迟缓的沈翊无奈,是坏人也反抗不了了。
他慢慢的转过身,竟是萧臻。
“大半夜你不睡觉,在干嘛?”沈翊没好气地问道。
“翊弟!你你你——醒了!”萧臻仔细端量着,眼中满满的惊喜。
“不是我,还会有谁?”沈翊看着憔悴的萧臻,心狠狠地被揪住了。
“我做了个噩梦,醒了再也无法入睡,就躺在屋顶上吹吹风。”萧臻憨厚地笑着说道。
“这么巧,我也做了个噩梦,哎——”沈翊手指指屋顶,示意他也想上去吹吹风。
萧臻嘿嘿一笑,拽着沈翊的胳膊,一起落到了屋顶上。
二人索性躺了下来,望着天空好久没有说话。
“翊弟,这次实在太凶险了,我们还能躺在一起吹吹风说说话,这就像在梦里。刚才我轻轻地拍拍你,真怕一使劲儿你就消失了。”萧臻感慨道。
“我还能化成烟不成?是陛下救了我?”沈翊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什么了,却又记不起来了。
“嗯,陛下动用了太医院所有的大夫,宫里上好的解毒丹都进了你的肚子。”萧臻记得秦灏地叮嘱,不能告诉他实情,但他又不想骗沈翊,便挑着事实说。
“哎,欠了人情了,我不想跟陛下有任何瓜葛的,偏偏就……”沈翊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个……翊弟……”萧臻吞吞吐吐地不知如何开口。
“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事情?既然最后都要说,那不如痛快点儿。”沈翊笑着看向萧臻,鼓励他说道。
“陛下让我转告你:既然不想与他有瓜葛,他便遂了你的愿,救你只当做是补偿十几年未尽的养育之责,与你之间两清,从此不再相见,望你一生安乐,尽情恣意的活着。”
沈翊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他静静地凝视着夜空,心中暗自感叹命运的无常,人与人之间的因缘际会好似命中注定,要遇到的人始终要遇见,躲不开,逃不掉。
“如此也好。”沈翊轻声说道,“不过,我还是要感谢陛下的救命之恩。”
萧臻点了点头,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沈翊转头看向萧臻,认真地说道:“萧大哥,经过此次生死考验,我明白了人生的短暂和珍贵。我们应珍惜当下,活得更有意义。”
萧臻微微一笑,用力握了握沈翊的手,“是啊,翊弟。我们以后还要相互扶持,共同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困难。”
夜空中,繁星闪烁。两颗心在寂静中相互靠近,彼此温暖。
“但是……我要为爹守孝三年,恐怕是不能陪你回宛州了。”萧臻实在不想破坏此刻的气氛。
“守孝是为人子女的本分,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陪着,更何况,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我会常来看你的。”沈翊说得很轻松,但他的眼神却不自觉地黯淡下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感。
然而,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对那些关心他的人。他希望通过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们,他有能力独自面对这一切,不需要过多的安慰和陪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责任,不能总是依赖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