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她入了郝家后,由于她干不了重活儿,于是便被安排跟绣娘学做针线活儿。
后来她渐渐长大,这几年在郝家养的不错,她的长相也还是有几分优势的,可这也招了其他人的眼。
主母郝张氏的弟弟看上了她,跟姐姐求了情,想娶她为妻。
说是为妻,可那男人已经有个孩子了,他的发妻也是去年刚刚离世,听郝家的佣人说,那个女人是被他醉酒后给失手打死的。
郝张氏询问了她的意愿,可就在她明确的表示了拒绝后,她的娘家弟弟还是纠缠于她。
她不信郝张氏不知情,甚至她怀疑这就是郝张氏授意的。
于是她先假意答应了对方,说要跟家中长辈知会一声,先拖着对方,然后再另谋出路。
郝张氏又遣人来问了她的意愿,这次她没直接拒绝,而是说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她认为这是郝张氏在向她施压,目地就是逼迫自己嫁给她那个没用的弟弟。
郝张氏身体欠佳,可是又赶上了新年,不得不强撑着病体,操持过年的事宜。
她就是利用了这个空档期,顺利的爬上了郝家主的床。
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事情还是被人发现了,并且告诉了郝张氏。
虽然那个时期还没有一夫一妻制的说法,但任谁的丈夫出了轨,哪个妻子也高兴不了。
郝张氏被气晕了过去,等大夫过来一诊脉,原来郝张氏有孕已经快两个月了。
自从生完第一个孩子后,她的月事就不准时,她之前以为自己是生病了,根本就没当回事,没想到是怀上了,想想还真是后怕。
得知妻子怀孕后,家主起先也陪了几天,后来看她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便开始正大光明的留宿在新欢的小院里。
家主承诺她,等她怀上孩子就给她个名分。
这个名分肯定不能是正妻,但即便如此,能当上姨娘也算是生活有了保障。
很快她便发现自己月事推迟了,人也有些不舒服,于是满怀期待的找了大夫来诊脉,结果还真被查出有了身孕。
郝张氏有子傍身,嫁妆丰厚,根本就没把她看在眼里,自然也就没想着弄掉她的孩子。
她从知道自己有孕后,便也不再出院子,只管安心的养胎,她没有去挑衅郝张氏,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的出身跟地位,不应该做那样的蠢事。
郝张氏生下一个男婴,因为早产的缘故,长的瘦小了些,不过健康方面没问题,后天好好养着,就能跟足月的孩子一样壮实。
郝张氏刚出月子,小院里的那位就也生下了一个男婴。
本想着母凭子贵,她也能捞个姨娘做,结果南方战乱,郝家的货源出现了问题,家主四处奔走,根本就没时间理会这些小事。
她心中自是不快的,但也没敢大吵大闹,最近家主不在,她一个人势单力孤、人微言轻,万一惹到了郝张氏,还指不定得受到什么样的磋磨。
谁也没想到家主这一走竟是永别,他的挚友托人把家主的遗物送回,并且写了一封信,说是时局动荡,大量流民逃往北方,让她们母子早做打算。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郝张氏还没安排妥当,县城里就已经乱了起来,尤其是像郝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更是最先受到冲击的。
郝家人四散逃命,多数的佣人都趁乱摸了些值钱的东西跑路了,只余下几个陪嫁的老人护着郝张氏母子逃离。
小院里的母子二人被彻底的遗忘,没有人在乎她们的死活。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如何,只是看着身旁哭的撕心裂肺的孩子,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就在她得知家主死讯后,就想着给自己寻个出路,没想到竟意外得知县城大乱将至。
她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临死前给自己报个仇,于是趁着夜深人静,奶娘去如厕之际,她偷偷的把孩子掉了包。
黎明时分,县城就乱了起来,外面嘶吼痛哭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果然被遗忘在了小院里,没人管她的死活,就像她的父母和兄弟一样,没人在乎她。
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小院里等待死亡的降临,可现实又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四散奔逃的众人遭遇了趁乱抢劫的山匪,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自然就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军队控制住局面后,开始清点伤亡人数,由于人手有限,死伤人数众多,清点工作进行的很缓慢。
她抱着孩子从小院里走出来,声称自己是郝张氏,怀里抱着的就是他的儿子。
见她们母子这般凄惨的模样,又是主动捐献了郝家的老宅和产业,只求给她们母子寻一处能安身立命的住所。
有好处可捞,这对母子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办妥了。
于是在一个不起眼的村子里,多出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只有母子二人,但却也没人欺负她们,因为村长说她们娘俩是烈士遗孤。
自此郝张氏过上了有房子、有儿子、有田地、有补贴的稳定日子。
只是她对自己唯一的孩子并不亲厚,旁人好奇问起原因,她也只是说希望孩子长大能像他父亲一样优秀。
她这辈子做过三件最大胆的事情,顶替郝张氏的身份、半夜偷换了孩子、还有就是送出了那张纸条。
她的孩子被换走的时候,她的内心毫无波澜,仿佛那不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得知他的死讯时,更多的更像是解脱,这孩子从来到她的身体里时,就已经沦为了她的工具,而她养育仇人的儿子,也不过是换了一件工具,让自己能活的更轻松。
她讨厌郝美丽,讨厌她从来到妈妈肚子里就备受呵护;羡慕她身为一个女孩儿,却能跟家里的男孩儿享受一样的待遇;嫉妒她有爱她的父母,关心她的哥哥们。
她也想活的像郝美丽那般绚烂,可惜她做不到,所以她只能通过不断的打压来缓解内心的不甘。
在她的眼里,郝美丽人生中唯一的不足便是她的婚姻,所以她才会用尽手段不想让她摆脱婚姻的束缚。
她到死也没能想明白,深陷在不幸的婚姻生活里,她为什么还能活的那般耀眼?
她弄不懂,也想不通,更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