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奉的巧珠觑着二阿哥的表情,见他眉头微微聚拢,似是染上愁色,轻声劝道:“阿哥,您如今不能劳神。”
她不知道这位小主子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敢劝说,只能将托盘往前一递:“阿哥,您可还想吃糖吗?若是您吃絮了这几种,觉得不香甜,奴婢才令小厨房制几种新的来。”
二阿哥哑然失笑,吃糖么?他并没有很想吃糖,却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拈起一枚芝麻糖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或许甜食的确会让人心情变好,芝麻糖的确抚平了二阿哥的眉头。
他向后靠去,对他自己的小太监道:“你去我的私库,寻几只风筝来,要选又大又结实的,花样鲜艳些的,送去令娘娘的永寿宫,交到永琰手里。”
“你告诉永琰,今年我身子不便,让他自己放着耍,等明年开春,哥哥一定带着他去放风筝。”
二阿哥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了几句,叮嘱道:“再告诉他,这几日不许再往长春宫里来,免得过了我的病气,更不许带着弟弟偷跑过来。”
小太监含笑应是,又笑道:“主子,那是五阿哥和您感情好,天天惦记着您,连得了芝麻糖也记得给您分一份儿。”
二阿哥又拈起一枚芝麻糖,眉眼间尽是笑意:“那也不能带着永璐偷跑,吓得令娘娘好生教训了他们一顿。”
他不知道在永琰、永璐身边一直有永寿宫的人暗中跟着,哪能真让两个小阿哥自己跑出来,不过是嬿婉准备给兄弟俩一个教训,才暂时按捺不发罢了。
二阿哥在想着给弟弟送风筝的时候,皇后和富察夫人刚刚看过和敬公主,母女俩开始聊些私密话。
富察夫人试探道:“娘娘可想过再添一子,也好与二阿哥相互扶持?”
这也是老生常谈了,提起这个,皇后脸上的笑意就不真切了些:“额娘,如今我只想着让永琏好起来,顾及不到其他。”
富察夫人就是一叹:“娘娘,难道我不盼着咱们阿哥好么?莫说折寿十年,就是要额娘用性命来换,只要阿哥能好起来,额娘也心甘情愿啊。”
皇后微蹙的眉心,隐隐透着几分烦扰:“额娘这是什么话?永琏会好起来的,额娘也自会长命百岁。”
富察夫人脸上带了两分凛冽感:“娘娘莫不是以为我在开玩笑?若是二阿哥真好了起来,额娘便是立刻去见祖宗,也能安心阖眼了。可如今么——”
她低声道:“二阿哥如今是什么情形,太医院的太医会诊了,宫外延请来的名医也诊治了。哪怕还有一星半点儿的可能,咱家也乐意试一试,偏偏,偏偏……”
她闭上眼侧过头,似是不忍再说下去。
皇后的脸色微微苍白了一点,素白纤细得能看到青色血管的手抓紧了身上的锦衣,更显得青筋暴起。
那锦衣上绣着活灵活现的姚黄牡丹,价值千金,此刻却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就如同皇后的心一样,被揉捏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