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御花园中草木丰茂,翠色欲滴,仿佛是一场绿色的大雾弥漫铺陈,绿得鲜活、生动,有一份难以言说的阴凉感。
傍水的亭侧,榴花红似火,旁逸斜出的枝头上怒放着灿烂的花朵,一枝有一枝的明亮艳丽,映着朱色的亭柱分外妖娆。
慎贵人往过走的中途和在和身边的宫人念叨道“偏偏海兰这样好的运气,用了那下三滥的香,还有孩子做护身符,怎么偏偏就叫她有了。”皇后那样大张旗鼓的搜了宫,还有谁不知道海兰用香,还有谁相信那只是寻常香料?
小宫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小主,奴婢倒是觉得海常在所为也是个法子。再说了,她从前只是个绣娘,家里也没什么前朝得力的臣子,可连皇上都没罚她呢。若是小主有了身孕,哪怕借了点外力,有老爷在前朝为皇上分忧,皇上也不会生小主的气的。”
树影落在慎贵人的脸上,突兀地造出一道阴影来,她的眼睛却是发出亮光。
是啊,海兰可以,为什么她不行呢?
到了亭子中,却见其中已经有人,竟然是令妃。慎贵人面色骤变,但嬿婉已经瞧见了她,就不好转头就走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请安。
慎贵人瞥了一眼嬿婉的小腹,心中也是嫉妒。
嬿婉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笑道“皇上对海兰和冷宫里那位当真是宽容,为了她们,如今皇后也气病了。只怕不日皇上就要去冷宫里接人了吧。”
嬿婉这话说中了慎贵人心中的隐忧,叫她面色更加僵硬了起来“嫔妾听不懂令妃娘娘的话,乌拉那拉氏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害了皇嗣不说,还唆使海常在给皇上下香。这样的女子,怎么堪为宫嫔?”
嬿婉轻笑道“可是皇上喜欢,旁人又有什么办法。若是她当真能出冷宫,想来第一件事儿就是给自己翻案了,到那时候,慎贵人你可怎么办呀?”
“不劳娘娘操心。”慎贵人突兀的站了起来,起身就要走。
嬿婉的声音在她背后悠悠想起“本宫倒是还真不盼着你倒下。”阿箬怔住,扭头看她,嬿婉继续道“这宫里唯有你和本宫是宫人出身,与旁人不一样。本宫不过是比你命好些,皇后能容人,主动举荐了本宫,而你——”嬿婉对着阿箬一笑,尽在不言中。
“物伤其类,本宫如今瞧着你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不忍了。”
慎贵人狐疑地看着嬿婉“令妃你当真会有如此好心?”
嬿婉不紧不慢道“本宫的好心一直都有,信不信全在你。本宫只问一句,慎贵人,你立足宫中靠的是什么?”
阿箬以为嬿婉是要嘲讽她,瞬间皱眉张口,嬿婉却继续道“圣宠,子嗣,家世——”
“其实你应该明白的,你有一个会治水的好阿玛,朝廷在治水上也正是用人之际。只是慎贵人,治水危险,令尊救助百姓的时候,也应当保重自己啊。否则,不仅是你失了阿玛和靠山,百姓们也失去了治水的好官。”
阿箬的脸色白了下来“我阿玛自然长命百岁。”
嬿婉点点头,起身往亭外中走去“那就好,本宫也是心疼百姓罢了。”
春婵在路过慎贵人的时候轻声道了一句“奴婢听说过一句卸磨杀驴,那驴子拉了一辈子磨,最后还被分食,当真可怜呢。”
阿箬倒在小宫女怀里,颤着声音低声道“快,快给家里传话。”
就看皇帝对皇后的薄情,他当真不会干出卸磨杀驴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