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惢心烧退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胡子拉碴、形容潦倒的江与彬,趴在她的床头睡着了。
“她原来还活着么?”惢心想着,“主儿就这样不耐烦她么?”
她才抬起手臂,江与彬就醒了,惊喜地看着她“惢心!你终于醒了。”连忙给她端水,扶她喝下。
江与彬睁开眼睛,更显得眼窝凹陷,惢心看着心酸,沙哑地轻声道“这次多亏你了。”
“说这话干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没事儿就好。”江与彬握着惢心的手道“这一遭,咱们也算是历经生死了。”
惢心含泪冲他点点头。
江与彬瞥了一眼窗外的如懿,见她正在院门处侍候花草,门外还有个深蓝色的影子,眼里忍不住带上了恨意。见惢心还在看着自己,才柔和了神色道“惢心,我知道你要报恩。只是这一遭,无论你欠的是什么,你也都还清了。”
惢心微怔“怎么想起来说这些?”
江与彬握紧她的手道“惢心,若是你能跟着她出了冷宫,就求个恩典,我们成婚吧。你出宫,不必再掺和在这些事儿里,不必再替谁受罚。”
惢心一愣,神色又黯淡下来“海常在的计划未必奏效,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还不知晓呢。便是出去了,我还差两年才满出宫的二十五岁,若要提前就要求恩典,我瞧着主儿并没有想起来这个。”
江与彬想起来海兰跟他要的朱砂“最多不过半年,总是能出去的。你跟进冷宫服侍她,又替她挨板子,我也替她们问诊安胎,没有功劳总也有苦劳,求个早出宫两年和成婚的恩典,总是不过分的。”
惢心犹豫道“若是能出冷宫,我在主儿身边当大宫女,月例银子一年也能攒好些。当初我和阿箬起冲突,主儿也多护着我——”
江与彬急道“在乎那些银子做什么?难道你的性命不是更重要?而且惢心,我记得你也跟我提起过,慎贵人也是陪着她共患难过的,人家早就想要出宫嫁个年轻有为的侍卫了,求过她好几次,一直没被成全。后来她阿玛得力了,才心大了。如今你也未必不会被她拖着,共患难不易,同富贵是怕更难。”
为了说服惢心,江与彬索性提起了海兰对他的猜忌,又道“从前的纯嫔对她多好,她发烧纯嫔还是唯一探望她的,不反被害得在宝华殿苟活了,海常在的心狠可见一斑。哪怕你我为她们尽心竭力,恐怕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惢心,你要看着我被海常在害死么?”
惢心喃喃道“何至于此呢?”又叹息道“令妃这样挑拨离间的主意,当真奏效。”
江与彬想了想,还是将金疮药的事情和盘托出“惢心,我只是个普通人,盼着和你出宫过普通的日子,哪怕不在太医院,去个地方医署,过平常人的生活也很好。我只想保全咱们两个的性命,这位和海常在若是能好好待我们,我就好好帮着她们。”
“可若是她们要卸磨杀驴,容不得咱们好好活着,也别怪我改换门庭,反将一军。若真有那么一天,惢心,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和我一起。”
惢心通过窗子,也看到了冷宫门口。她想起近日来的种种,再热的心也凉了半截。生死间走一遭,倒是放下了什么执念似的,觉得神思清明的许多。
惢心是对着江与彬点点头,轻声道“以后我们出宫去,你当大夫,我打络子,我们生一群儿女,再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