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你们选择了!”
说完对他们的安排,陈雍便不再言语,自顾自喝着茶水。
经过陈雍的解释,他们两人也很清楚国子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要能够学成出来,之后平步青云,不是什么问题。
而银行的发展前景不明,现在看起来无甚特别。
但陈雍这个人...
他竟然能看破皇上的棋局,那他自己下的棋又怎会简单呢?
银行一定有其他作用,只是自己完全看不懂而已。
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思考片刻后,茹嫦看准了陈雍这个人:“陈兄,我答应接手银行,放弃国子监生。”
“这么快就说服自己了?”
“叔父是刑部侍郎,我见过太多进了监狱的官,他们有些颓废,有些哭天喊地,有些寻求门路,有些则是祈祷上天,但却没有一人是你这样的。”
“竟然将天牢变作自己的大本营!”
“我让叔父调过你的卷宗,糊里糊涂的就被关进来了。这说明什么?”
“敌人有着深不可测的势力!”
“但你却依旧如此在困境中奋勇向前,不是心有凌云之志又是什么?”
“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你在银行方面大有图谋!”
陈雍问道:“这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你就不怕我走不通?在史书上变成古来至今第一奸臣吗?”
“那我就是古来至今第二奸臣了,哈哈哈哈!”茹嫦笑着说道,“就算没有陈兄,我的性格,恐怕也当不了忠臣。”
在历史上,茹嫦的名声本就不好,洪武建文年间籍籍无名,永乐入南京的时候他和杨荣一起投降,因为首倡劝进被封忠诚伯,后来卷入太子和汉王的争斗被杀。
这个伯爵的名号倒是挺侮辱的。
陈雍想到了这个故事,深深看了茹嫦一眼。
这胖子,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很准确啊。
两人将目光放在郁新身上。
郁新说道:“我现在就连基金是什么都不清楚,但让我接手基金可以,放弃国子监生的位置也可以。”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我想拜您为师!”
“好!”
郁新是原本历史上朱棣的户部尚书,是夏元吉的老师。
现在却成了陈雍的学生!
一听陈雍答应,郁新赶忙奉茶,恭敬的道了一声:“先生!”
“嗯!”陈雍品茗吃茶,条件简陋,也就先这样了。
“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学生了。”
“你们出去之后先去找欧阳兄,尽快把属于自己的担子给挑起来。”
“对了...”
他从怀里拿出两本册子:“这是我写的银行管理条例和监察处分条例,就先按照这个将银行的架子给搭起来,最近准备一次招聘。”
“在实践过程中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及时说明,及时做出修改。”
现代银行管理条例里面有很多和明朝的情形不太适用,陈雍的银行条例是根据民国时候浙江兴业银行和中央银行管理条例混合编成的,包括组织架构,业务负责,各级职工岗位等级,监察条例,仓库管理等等。
茹嫦翻了几页后心中对陈雍更为敬佩。
这是一个全新的东西,陈雍却能总结的如此全面,显然已经酝酿很长时间!
自己绝对没有选错!
“至于基金,现在要做的主要就是成立一个学校,将从采生折割里救出的孩子们都收养起来。”
“教育之核心,在于因材施教。”
“假如这些人都能教出来,那大明的学界,便不会死气沉沉!”
郁新腾的便站了起来:“先生是想通过基金来...”
这是何等宏伟的构想!
只是困难重重,如翻山越岭,横渡汪洋!
郁新突然就干劲满满:“我明白了!”
“在管理上,我很放心你们的能力,但在经济方面的前瞻性还是差了一些。”
“最近我准备在监狱里开办一所夜校,为你们讲述一些经济学方面的知识,这也有助于银行和基金的发展。”
“经济学?”这三个字新鲜。
“就是经世济民之学问!”
陈雍很清楚,利益热血只能影响一个人一时,唯有思想可以影响一个人一世。
“都别忘了这件事。”
应天府城南,在魏国公府旁边还有一座府邸,他位于锦带般的河水之旁,河水上有一座雕梁画栋的拱桥。
那是刘军师桥。
府邸,就是诚意伯刘基的府邸。
刘基者,刘伯温也!
洪武七年,刘伯温已然生病,他的一生都活在纠结当中。
先是给元朝当官,可蒙元根本不将他们放在心上,用得着的时候将他们当做玉器捧在手心来一出共治天下的大戏装装样子。
用不着的时候就直接扔到一旁,看都不看。
等刘福通起兵后,青田被义军来回犁了几次,导致他对义军没什么好看法。
加入朱元璋麾下依旧保持着这股态度,因此被朱元璋不满。
建国后身在御史台处处和李善长作对,又和淮西结下了死仇。
洪武三年,胡惟庸斗倒了杨宪,他麾下的浙东已经变作一盘散沙,就这朱元璋还是不放心,非要将他放在眼皮子下。
环顾四周,前后左右都是仇敌,刘伯温已经看不到什么活的希望了。
“咳咳咳!”
他躺在床上咳嗽起来,刚开始很轻,后来止也止不住,就好像有东西进入肺里面一样。
直到咳出一大口浓痰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父亲,父亲!”刘涟听到声音赶忙从外面进来:“快喝口水润润嗓子!”
“嗯!”
几口水咽了下去,刘伯温的脸色才渐渐好转了一些。
“外面有人来了?”
“是,国子监祭酒宋衲来了。”
“宋衲?快请进来。”
“是!”
不多时,宋衲进门,恭敬行礼:“伯温先生,近来身体如何呢?”
刘伯温勉强坐了起来,身子搀扶着一旁的桌子。
他摇头说道:“终日昏昏沉沉,每日醒来之后浑身无力,脚底板发凉。”
“我啊,应该时日无多了。”
“行了,先不说我了,西隐先生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怎么想到上我这儿来了呢?”
宋衲摆了摆手:“只是钻了空子罢了。”
“他们看不出这是皇上在下棋,以为门生故吏无数便大肆结党,最后才被一锅端了。”
“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国子监是皇上太子重视的地方,他们希望以此成为科举的破局所在!”
“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南那群人把科举看的有多重?”
“他们早就把此当成自己升官发财的途径了。”
“现在皇上用国子监代替科举的意图一暴露,这还不捅了马蜂窝?我这里就又成了风头浪尖。”
“我这小身板能顶几天啊?”
“没办法了,这才找你刘伯温来求救了,只要你能坐镇国子监,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哈哈哈!”刘伯温突然笑了起来,随后似乎用力过猛,又开始咳嗽。
“且先不说我这个身体怎么样给你坐镇,国子监祭酒是皇上给你的,你岂能私相授予别人?”
“如果皇上让我当的话早就让我当了。”
“要我提醒你一句吗,江南那群人最开始也在浙东派麾下。”
啪!!
宋衲重重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将这件事忘了呢?”
“真是病急乱投医。”
杨宪死去,浙东派已经分裂,让淮西打压的溃不成军,因为如此,江南才迫不及待的恢复科举,增强自己在朝堂上的实力。
假如刘伯温上台国子监祭酒,岂不是给天下人一个信号,皇上要重用他们了?
这和朱元璋现在削弱他们的行为是相悖的!
经过刘伯温的提点,宋衲才想清楚。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
“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哦?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