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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啥殃?”马乔山不解地看着他,“你又干啥了?”

马老二咽咽唾沫,把那天陈莲香生产的事说了,“我从窗户下面过去,正好看见窗户开了就好奇往里看看……”

“我让你看!”马乔山又啪啪两巴掌打在他脖梗上,“傻狍子都没你好奇!”

“你婶还要给你介绍个对象,这回好了,掉颗牙,腿又瘸了,不用见都知道人家相不中!”

“我去把根生找来给你看看!”

他刚推开门就看见马乔海进来,“大哥,你看看你家老二干的好事吧!”

马乔海愣住,看向马老二,“咋回事?”

马老二缩了下脖子。

马乔山关上门在外屋地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马老二的嚎叫声,和大哥的怒吼,“一天天干啥啥不行,看热闹第一名!”

他满意地点下头微笑着离开。

看这小子以后还敢看热闹不?

齐根生早就知道马老二得出点事,他还没见过被殃打的人能一点事没有的。

齐家这一派早前属于巫医,专治邪病、虚病等正规医院难解的病症。

碍于现在的形式,改为赤脚医生。

齐根生给马老二号了脉,之前刚刚吸入,解决了也就没那么麻烦了,扎两天针就好了。

现在都过去两三天了,蔓延至全身了。

“针灸再配合吃药,得遭几天罪,还需要找丁叔写个符纸去去晦气。不然这病灶去了晦气事去不了。”

马老二扎完针上吐下泻,吐的都是恶臭又黑乎乎的粘液,拉得粑粑放的屁也奇臭无比。

折腾了一个多星期才好。

丁才良给他烧了符纸,还让他在陈莲香回煞这天在村口烧点纸钱。

“记住,这一次千万别再好奇,否则神仙难救!”

滕淑兰在陈莲香回煞这天,在冲着东南方向的位置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样点心、水果和炒菜,一共准备了五盘,又放了一瓶打开盖子的白酒。

她将炉子里的炉灰筛出细沫撒在地上。

又将墙上的工农兵年画摘下来,打开暗门,里面供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田宝军”三个字。

这是滕淑兰已逝丈夫的牌位,也是她敢让陈莲香进家门的底气。

虽然她自从掌柜的去世之后就没梦见过他,但是她感觉他一直都在。

田宝军之前是当兵的,扛过枪杀过鬼子,最后牺牲了。

身上既有煞气又有罡气,外鬼想来她家里造次得掂量掂量。

陈莲香一个新鬼,想闹也闹不起来。

丁才良之所以答应帮忙引路也是因为知道滕淑兰供着丈夫的牌位。

不然的话一个横死的产鬼,他哪里敢让她回煞。

鬼的三魂七魄不全,有很多鬼魂思维和生前是不一样的,会变得偏激,甚至六亲不认。

陈莲香活着时就痴痴傻傻,谁知道成鬼以后是会清醒还是比以前更傻了?

滕淑兰在十点半的时候在院子外门框上挂了一个白色的纸灯笼,警示活人避让。

又立起一个杆子,上面依次贴了黄纸剪的铜钱,还挂着她当初给陈莲香换下来的那件破衣服。

又烧了一捆纸钱。

丁才良给算的子时来,就是夜里十一点到后半夜一点之间会到,丑时离开,就是一点到三点之间会离开。

她准备好这一切,把门窗打开抱着孩子去了齐家。

丁才良点了根树枝,吹灭了火,只留烟。

马老二腿上打着石膏,拄着拐杖,拎着一捆子纸钱,蹲在村口烧着,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大妹子,您大人有大量,我是无意间冲撞到你的,你要生孩子的时候还是我去给你找的人……”

“你闺女还得喊我一声叔呢……”

丁才良踢了他屁股一下,“好好烧,别说没用的,多说好听的,快点,时间要到了!”

马老二立刻抿住嘴想了下,紧接着拜年的磕儿开始不要钱的往外蹦。

等他烧完纸钱,丁才良推他一下,“赶紧回家去吧,别再出来了!”

马老二“哦”了一声,还四处看看,小声问,“回煞是啥意思?真的能看到鬼啊?”

丁才良白了他一眼,“要想好好活着就赶紧滚回家!别问!别看!”

都卡成这逼样儿了好奇心还这么大!

马老二咕噜咽下口水拄着拐杖有些不甘心地离开。

他要是再看热闹出点啥事他爹能卸了他的胳膊腿。

丁才良从村口拖着冒烟的树枝一路到了田家的门口,最后将树枝插在地上继续冒着烟。

这树枝要点的有水平,只见烟不能见火。

插完树枝他也匆忙离开。

别看他是当阴阳先生的,也不能坏了规矩,而且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他刚离开不久,一股黄色的烟雾出现,隐约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影。

滕淑兰搂着甜宝睡在炕上,旁边躺着赵桂英,和大女儿齐善芳,老二齐天阳。

今晚齐根生去和他爹一起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妈妈要来,小甜宝今晚睡得不踏实,一会儿扁着嘴巴吭吭唧唧,像是要哭的样子,一会儿又咯咯地笑着。

赵桂英看着小甜宝笑了笑,“这是在梦婆婆教吧?”

东北地区流传着“婆婆教”的传说。

小宝宝睡梦中都会梦到一个婆婆教他们学本事。

要是咯咯笑就是学得好,婆婆也在夸他。

如果是在哭,就是没学好受到批评了。

无论哭和笑都不能叫醒宝宝,更不能大声谩骂“婆婆”,否则孩子会变傻。

这只是个传说,不知真假,反正滕淑兰是宁可信其有的。

她的小甜宝将来可是顶顶聪明的姑娘,可得多学点本事。

大概快凌晨三点的时候,小甜宝突然醒了,扁着嘴巴抽噎着。

赵桂英赶紧将她搂进怀里塞上奶,小甜宝被奶堵住嘴顿时忘了哭,吧唧吧唧地吸着奶。

滕淑兰看向自己家的方向,这个时间大概是陈莲香离开的时刻。

从此阴阳殊途,天各一方。

第二天早上,滕淑兰回到院子里,丁才良也来了,拿出符纸点燃清了清屋子,去去煞气。

他指了指地上的脚印,“昨天来的是鸡脚鬼差。”

地上铺的炉灰上面清晰地印着两种脚印,一个是正常的人类脚印,另一个是鸡爪样。

“她同意做你们的干闺女了!”他又指向牌位下方的炉灰印记,看起来像是跪拜过的膝盖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