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过来!”
“你们这群逆贼!别过来!”
“快跑…!快跑啊!”
“娘…娘亲…救…救我啊!”
看着眼前这些被灾民们打得哭喊叫娘的士兵。
何三勤额头上青筋暴绽。
“这就是秦将军练出来的强军?”
“被一群灾民!”
“一群灾民啊!”
“都能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郡守大人每年给你批那么多军费!你都用到哪儿去了?!”
这会儿,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
军营里哪还有什么出去执行任务的士兵?
眼前这些,就是七江郡兵的全部兵员了!
其他兵额?
全给眼前这畜生吃了空饷!
往日里不曾去管,结果在这最需要他的关键时刻直接掉了链子!
妈的!
何三勤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给这秦钢一脚。
而秦钢呢。
虽说此事确实是他有错在先。
但被区区一个郡守府管家这般喝骂,他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去你娘的!”
“苍天可鉴!老子每一分钱都花在了练兵上!从来没有偷懒!”
不仅如此,他还倒打一耙道:
“事情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不都是因为你?!”
“你不是说造反闹事的都是些灾民吗?!”
“你看他们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像灾民吗?!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本将军麾下大部分精锐兵士都外派做任务了,以少敌多打不过不是很正常吗?!”
这颠倒黑白之言。
给何三勤直接气笑了。
什么叫训练有素军队?
什么叫精锐外派?
你还能说得再离谱点吗?
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不管秦钢信不信。
反正何三勤自己是不信的。
他刚要掏出鲁瑞的印鉴发火。
身下的马屁就突然惊叫起来。
他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
那些慌乱逃窜的士兵已经逃到眼前。
俨然一副不顾他们这俩督阵的家伙,只想保命。
这下何三勤也给吓坏了。
他顾不得怪罪秦钢。
连忙喊道:“快!”
“你快喊住你的人啊!”
“他们这样逃散,我俩也没有好果子吃!”
“老子当然知道!”秦钢当然也急切。
他好歹也是带兵的,哪能不明白兵败的下场。
但他如何能喊得住这些兵士呢?
自己情况自己知道
平日里只知道吃空饷,喝兵血。
在军中一点威望都没有!
先前在平和的大营里,还能勉强把这些兵士召集起来。
如今身处战场,诸兵士只知保命,连娘亲都喊出来了!
哪里还会理会他这只会吸血的畜生。
于是,他只能喊道:
“别管这些兵了!”
“咱们先跑!”
跑?
何三勤愣了。
你身为将军,战阵紊乱之际,不想着力挽狂澜,反而只想着跑?
你是人吗?
而且。
没了这些兵士。
城里的郡守大人怎么办?
他还等着这些援军去救急呢!
也就在何三勤愣神这会儿。
那些兵士已经逃远。
手拿草叉的灾民已经接近。
秦钢……
他早就已经策马溜了!
徒留何三勤一人,面对愤怒的灾民队伍。
可怜何三勤还想跑,却已经来不及。
被一瘦如枯骨的灾民狠狠地拽下马来。
掼在地上。
一边的灾民见其骑马,也知其身份不一般。
故而手提草叉就要叉下去。
但身后突然有一个兜帽人出手拦住了他。
这自然是张让。
他脸上依旧有着轻笑。
对身边灾民道:“别急。”
“按大梁律,此人乃是重犯,当受凌迟重刑。”
“你们也不想就这样便宜了他吧?”
众灾民想想也是。
“没错!”
“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了!”
“要凌迟!”
“让大家泄泄气!”
一时间,群情激奋起来。
纷纷笑着喊道要去看戏。
与此同时。
城内。
郡守府。
鲁瑞急切地在大厅来回踱步。
“怎么回事?!”
“怎么郡兵还没到?”
“何三勤干什么吃的?!”
他愤怒得很。
蒋鹿是饭桶,何三勤也是饭桶!
花了那么多银子养的人,全都是饭桶!
鲁瑞气得都要猛跺脚。
外面已经沸反盈天,闹得凶狠非常。
想了想,鲁瑞觉得不能这么干等着。
“快!”
他唤来人:“去把地窖里那些箱子都抬出来!”
“我们从后门悄悄跑!”
他本来不想出此下策。
这些年收揽了这么多钱财,存货很多,目标太大。
想要偷跑根本不现实。
外面那些刁民一定会看到。
但现在情况紧急,已经容不得他顾虑这顾虑那了。
他必须尽快动身!
不然,刁民们突破郡守府护卫冲进来,他就是死路一条了!
事实上,鲁瑞的理智告诉他。
在这种时候,丢下钱财独身逃跑才是最优先的方案。
但!
他在官场厮混这么多年,名声也不顾,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这些金银财宝吗?!
丢了它们再跑,岂不是本末倒置?!
思索间。
他已来到后院。
那些下人正加紧往马车上装箱。
一件件沉重货物,压得轮毂似乎都要变形。
但鲁瑞还是不满意。
“快!”
“都快点!”
“平日里吃饭怎么不见你这么磨叽?!”
地窖里箱子那么多。
要是照他们这样搬,要搬到猴年马月去?!
那些下人有苦难说。
这已经是最快了啊!
你那些箱子多少重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鲁瑞当然不清楚。
他只知道。
动作再不快点。
外面那群造反的刁民就要进来了。
就在他恨不得拿鞭子抽时。
蒋鹿突然冲了过来:
“不好了!”
“挡…挡不住了!”
“那群刁民冲进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禀报时。
那喧闹的口号声也传了进来。
“杀郡守!抢粮食!”
“杀郡守!抢粮食!”
凶狠的呼喊声,吓得鲁瑞亡魂大冒。
这回他终于清醒过来。
不再想着那些银子。
赶忙就要爬上马车跑路。
可…都这时候了,哪还有路给他跑呢?
不仅是前院大厅。
就连许久无人的后院也都走了人进来。
“鲁郡守,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康健啊?”
披着兜帽衣的赵忠缓缓迈步走了进来。
看着狼狈仓皇的鲁瑞,脸上满是笑意。
“是你!”
认清来人,鲁瑞瞪大了眼睛。
“果然是你们!”
“你们这些该死的阉贼!”
“本官亏欠你们什么了?!你们要这样与我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