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了吗?”
清娇穿着一身小鹧花对襟蝉纱寝衣,软软倚在窗边茶榻上,瞧见绣玉回来,放下手中游记问道。
绣玉应了一声,笑盈盈地回道,“送去了,是殿下身边的福安公公亲自出来收的呢。”
说话间,绣玉坐到了清娇身边,请了小姑娘的软莲葱指来,轻轻给她揉了皓腕,“主子手腕还酸吗?”
清娇浅浅陷了梨涡一笑,摇头道,“这会儿已经好了,也是许久没拿笔了,这才写了一个时辰的字就酸得紧,若是我再当两年小宫女,恐怕都要忘记如何写字了。”
阿妩正在旁边绣着福囊,听了这话,掩了唇笑道,“主子的字真好看,听说那仕女们写的簪花小楷玲珑清雅,便也就是主子所写的这般吧?”
清娇笑着嗔了她,软声道,“你可别乱说,那簪花小楷都是要练的,我这不过是写得工整罢了。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如今我也有时间了,找些字帖来练练字倒是不错。”
阿妩赞同道,“主子若想要字帖,奴婢明儿就去内务房要些来。”
清娇一听,杏眸顿时变得亮晶晶,“好,你明儿清早便去问问。”
绣玉看着自家娇软懒漫的小姑娘,又瞧了瞧阿妩手上正在做着的绣活,无奈道,
“主子不妨一并将您这女红练练?哪有姬妾像主子您这般,会写字却做不好女红的?这送给殿下的东西,总得您亲手做才好。”
清娇笑靥一浅,软软嘟了粉唇道,“好好,我一并练了就是。”
绣玉满意一笑,“主子这样想才对。”
阿妩倒是听出了小姑娘语气里的闷闷,抬头看去,正好瞧见清娇杏眸中的犯愁,笑着哄道,“主子这般聪慧,字都能写好,何况这区区女红呢?”
清娇却知道阿妩是在哄她,她也不是一点女红都没学过,自然也是从小就认真练过的,可至于结果嘛……
小姑娘看着在阿妩手里格外听话的针线,轻轻蹙起了黛眉。
“对了绣玉姐姐,其他院都送了什么东西去给殿下?”阿妩瞧着清娇这烦恼的模样,笑着岔开了话题。
“胡良人送了戏折话本,谭细姐送了平安绣包,林细姐送了安神汤。”
绣玉如数家珍,果然已经将别院送的东西打听了清楚,最后她又笑盈盈地看向了清娇,骄傲道,
“不过依奴婢看,还是主子您送的东西最有趣了,殿下一定喜欢!”
清娇浅浅一笑,“这谁能说得准?咱们殿下的兴趣一向‘特立独行’。左右咱们也算是尽了心思了。”
“主子巧思,殿下肯定喜欢的!就算殿下乍一看觉得平平无奇,听到了主子您的心意,也会感念主子您的用心的!”绣玉很是笃定地说着。
清娇随意一笑,叫停了绣玉和阿妩手上的活,起身去内室睡下了。
*
毓琮阁。
“这什么玩意?那小兔子捣鼓了一晚上,就弄了这么个绣袋?这也不是那小蠢兔做的啊,你没拿错了?”
霍孟极黑着脸伏在床头,嫌弃地将手里荷包大小的绣袋撂到了一边,一记刀眼幽幽扫向了旁边蹲着的胖福安。
福安眼皮一跳,忙掬了一脸讪笑哄道,
“殿下,这确实是魏主子身边的大丫鬟送来的,魏主子说这是福袋名叫‘海纳百川’,是将一张张写有各地福景趣闻的字条塞进玲珑绣金宝里,凑足三十六福,再放进这福纹绣囊中。”
说着,福安笑眯眯地将这绣囊又捧回了自家这位祖宗的面前,
“魏主子是想着,殿下养伤无聊时,可从其中随手抓来一个绣金宝,拆开瞧瞧是哪儿的福寿佳话,解闷一笑。”
霍孟极拧眉扯过了这绣囊,打开看了看里头这“绣金宝”。
其实就是个缝成了元宝状的兜兜,里头塞着张可怜兮兮的小纸条,而且这“绣金宝”的针脚,一看也不是那小女人做的!
某人顿时脸黑。
“什么‘绣金宝’、‘海纳百川’的!这小蠢兔当本王是小孩吗!这种女孩子家家玩意儿,本王怎可能喜欢!”
霍孟极再次嫌弃地把这绣囊往里榻一摔,俊脸黑如锅底,咬牙气恼,“这小蠢兔就这么拿着别人做的东西来敷衍本王?不行!福安,库房里那些小蠢兔们放生了没!”
“……回、回殿下,已经放生了,不过魏主子担心您,一直没注意到。”福安听着自家主子这一声声低骂的“小蠢兔”,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霍孟极冷哼,“担心本王?她是担心本王死了。这小蠢兔,对本王没心没肝的!”
这话说得,恼火又郁闷。
福安看着自家主子忍疼又烦恼的模样,不禁心疼地给他擦了擦额角又浮出的虚汗。
霍孟极烦躁地挥开了他,“去,把那些放生的小蠢兔都抓回来!什么时候那小蠢兔知道送本王点像样的东西了,再放生回去!”
“啊、啊?”福安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主子。
这怎么送都送过去了,还有再抓回来的?
霍孟极狭眸一凛,冷冷睨了他。
福安顿时一个哆嗦,连忙道,“是是!奴才这这这就去让顺心顺意把那几只兔子抓回来!”
在某祖宗幽幽黑沉的凝视下,福安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哼。”霍孟极冷哼一声,嫌弃地拎了那破福囊到跟前,无聊地翻弄了起来,还不小心抻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剑眉紧拧。
……
半个时辰后。
福安带着一脸谄笑和一脑门汗,圆滚滚地回到了毓琮阁。
“殿下,奴才已按您的吩咐,将那几只兔子都捉回来放回库房里了!”
一进内室,福安便笑眯眯地表功,可等他走到某祖宗的榻前时,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