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沉声淡淡,漫不经心。
霍孟极径直路过她走了过去,拧眉烦转箫,脚下停都没停,更是一个目光都没看过去。
童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霍孟极看也不看她地走过去,脸上的娇态顿时僵住,她不敢置信地呆在了原地。
直到整个袭王仪仗都走过去了,童筱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想追上前,“殿下,妾是筱筱啊!殿下!妾是您的筱筱啊……”
侍卫一把拦住了妄图追到霍孟极身边的童筱,冷着脸将她挡在仪仗外,冷冷道,“童细姐,殿下没有要召您,您还是请回吧。”
“不、不怎么可能呢!殿下!殿下,妾是童筱啊,妾是先前在皇子所您院里伺候的阿筱啊!”童筱不死心地朝着走远的袭王仪仗大喊。
霍孟极听着身后的动静,余光随意瞟了一眼,剑眉蹙不解,“这也是母后送来的?”怎么这样轻狂咋呼的都塞进来了?
句句喊着她自己的闺名,是觉得他听到她的名字就要去幸她吗?
福安听见自家主子诧异的语气,默默抬头看了一眼某人无动于衷的神色,不禁心道一声果然。
“殿下,皇后娘娘可能以为殿下您喜欢,才将童细姐送进了王邸。”福安低声回道。
“本王喜欢?”霍孟极幽幽拧起剑眉,深深吸上一口浊气,黑着脸咬牙切齿,“母后又是打哪听了什么谣言!又怀疑本王什么了?!”
福安听着自家主子杀意森森的语气,顿觉凉飕飕地打了个寒颤,连忙讪笑着低声解释,
“殿下,这回真不是皇后娘娘听了谁的谣言,是殿下您……您真的曾在昏迷时喊了童细姐的闺名!”
这前后掌灯近随的小太监都是霍孟极的亲信,内事房的内监都是跟在后面的,唯有快到哪位姬妾院前时才会上前提醒。
福安说这话时,特意瞄了一眼坠在后面的那几个内事房的小太监。
霍孟极听了福安的话,深眸里却浮上了疑惑,“本王昏迷时叫了她的闺名?什么时候?”
福安无奈地小声提醒,“就是您上回重伤昏迷时。殿下,这位童细姐,闺名‘筱’,就是从前在皇子所时您院里伺候的二等婢阿筱……”
筱?
筱筱……娇娇……
霍孟极看着福安不敢言明的神色,很快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福安见他想明白了,便继续道,“后来主子您病情稳定后,皇后娘娘召见了这童细姐一回,隔天她就因侍奉得力,被皇后娘娘破例提为一等宫女。”
“只是殿下院里一等婢的位置满了,童细姐便被内廷司重新分配了新的去处。”
明升实调,体面又利落,这确实是秦皇后的手段了。
“看来母后并不喜这个童氏。”霍孟极抬手捏了捏鼻梁,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乌龙,他痞肆一笑,嗤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种无稽之事竟也真的有人信?”
福安无奈道,“殿下当时昏迷不醒,口中却一直唤着……碰巧咱们院里还有个小宫女叫阿筱,殿下又正是慕少艾的年纪,也不怪皇后娘娘以为殿下是情窦初开,喜欢上了院里伺候的小宫女。”
而且岂止是秦皇后这样以为,当时殿里的所有人,甚至就连安景帝都是这样以为的。
“那怎么没人猜是本王想吃饺子了?”霍孟极凉笑一嗤,转着玉箫桀骜冷哼道,“本王是那藏着掖着的人吗?若本王真的看上了她,怎么平日里一点都不表露?甚至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说到这,霍孟极还真是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这个“阿筱”,可惜只依稀记得她是个在院里洒扫的小宫女。
都是上辈子少年时的事了,谁还记得。
那会儿她都还没进府,他一心都扑在外面的海阔天空,又怎会在意家里这些小事。
福安听着某人这闲当谈笑的随性语气,再想到今日童筱进府时,王邸里掀起的轩然大波,那些自诩知道旧事的“王邸老人”对她的巴结追捧,不禁冷笑着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殿下,那您是直接去安宁斋?”福安掬起一个见牙不见眼的谄笑,凑到了男人身边问道。
霍孟极不紧不慢地把玩着玉箫,随意往旁边巷子一拐,嘴角噙了玩味,
“不急,多转两圈。可不能让母后觉得本王现在就已经是非娇娇不可了,那本王的小娇娇就要被骂是祸水了。”
福安一边默默品着某人那句话音刚落的“不藏着掖着”,一边掬了满脸菊花笑连连应“是”,还殷勤地夸道,“殿下想得周到,魏主子肯定能明白殿下您的良苦用心的!”
“呵。”霍孟极凉嗤了一声,显然知道那小兔子肯定是不理解的。
她这会儿只踮记着那几两破银子,和她那一亩三分地的小破院子,管他是西王还是东王,只要赏了银子就是好殿下。
“本王不急,来日方长。”男人仰头看着天边那轮清月,幽幽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只是这语调里,总隐约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怨念。
哼,小蠢兔总有长大的那天,到时他要天天给她丢烂摊子,他则当那一身轻松的甩手掌柜!
霍孟极黑着脸故意往远离安宁斋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烦烦转着手里这个从老爷子那顺来的玉箫,嘴角挂着痞坏邪肆,
“多转两圈,本王要让那小蠢兔好好急上一急。等本王差点进了别的院子再过去,她肯定格外地宝贝本王!”
福安也跟着奸笑嘿嘿,连连夸赞道,“殿下英明!”
霍孟极听着这一声声谄媚的恭维,转着箫在后院里绕了一个大圈。
先是路过了谭细姐的懿宁斋,又路过了林细姐的禧宁斋,最后经过胡良人的妙宁斋。
胡良人不愧是太后千挑万选送来的美人儿,她盈盈茕立于院前,手执琉璃灯,灯中香烛引蝶翩。
弱柳扶风的美人儿云髻流仙,步摇花钿妩媚妆,在朦胧夜色里美得就像天上仙一般,见到袭王仪仗来了,依依柔柔地福了身,“妾良人胡氏,给殿下请安~”
霍孟极路过时都不禁多看了一眼,胡氏确实美貌。
只可惜,他却见过更美的娇人儿,幼时娇软甜糯,后来妩媚娇气,再后来,她越发出落成了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流韵致,倾国倾城,慵懒绝色,勾人心魂……
那小人儿的美,与她从小兔子变成狐狸的性子一般,娇媚善变,若瞧得晚了,便是错过惋惜。
霍孟极勾了勾薄唇,喉结轻滚狼光幽,深眸里已溢上了迫不及待。
“罢了,溜了这一大圈,也差不多吊足那小兔子的胃口了,今日且先到这吧。走,去安宁斋。”
男人噙着狼笑,大步往单独坐落在后面那排的安宁斋而去,嘴里的语气倒是矜持傲娇得很,好似是他大发慈悲才不继续让某小兔眼巴巴地等着他了呢。
福安连忙应“是”,笑眯眯地拐了拐旁边人都傻了的内事房太监,命前头引路的小太监往安宁斋引。
片刻后。
一片漆黑安静的安宁斋外。
霍孟极隽脸黑得比这夜色都阴沉。
福安傻眼地看着这早就熄了灯的安宁斋,吓得大气不敢出,默默给里头那姑奶奶插了根蜡。
杂家的姑奶奶哟!殿下都说了今夜会来,还能骗您吗!
咳……虽然、虽然别的事他会糊弄您,但这事不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