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前一听，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觉得有些好笑。老太太这人向来冷静，院里谁家有点什么事，她都是看看就过去了，从不多嘴，能让她吵架的，估计不是什么小事。
他把茶杯放下，来了兴趣，笑着问道：“你还能和人吵架？那得是什么人，能让你亲自开口？”
老太太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个老板。”
李向前顿时更好奇了，身子往前探了一下，饶有兴致地问：“什么老板？卖东西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剥了一颗花生放进嘴里，语气淡淡的：“做生意的。”
李向前摸了摸下巴，心里琢磨着。这老太太平时买东西就算有点不满意，也顶多是皱皱眉，不会多说一句话，更别提和人吵架了。可这回，她不仅吵了，还主动提出来，说明事情绝对不简单。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眼神带着点揶揄：“那老板是怎么招惹你了？不会是少找你钱了吧？”
老太太听到这话，忽然“嗤”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钱他倒是没少找，可人不太地道。”
李向前一听，眯了眯眼睛，感觉这里头肯定有事。
“怎么个不地道法？”他追问。
老太太沉默了一下，手指在桌面上摩挲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你买东西，给了钱，按理说，商家就该把东西好好交给你，对吧？”
李向前点头：“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老太太冷笑了一声：“可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李向前皱起眉头，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复杂：“那老板怎么做的？”
老太太没急着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像是在整理思路。半晌，她才缓缓说道：“我看中了一样东西，问了价钱，给了钱，可那老板收了钱后，突然变卦了，说不卖了。”
李向前一听，顿时皱起了眉：“收了钱又不卖？那他干嘛要收钱？”
老太太的眼神幽幽地看着桌上的花生碟，淡淡地说道：“他大概是觉得，我一个老太婆，没什么本事闹腾，随便敷衍几句，我也就认了。”
李向前顿时冷笑了一声：“他是真不认识你。”
老太太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意味：“是啊，他是真不认识我。”
李向前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本以为老太太就是买个菜、买个米油，顶多是和哪个斤斤计较的商贩争执几句，可听她这么说，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仔细回想老太太刚才的表情，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平静，可越是平静，越让人觉得其中有事。
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买的到底是什么？”
老太太没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觉得是什么？”
李向前被这句话问得一滞，随即笑了：“你这是把问题又丢回给我了？”
老太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淡然。
李向前心里更是痒得厉害。他不是那种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可老太太这番表现，明显是故意让人好奇。他顿了顿，又换了个角度问：“那后来呢？你和他吵完架，他把东西给你了没有？”
老太太缓缓抬起眼，语气淡淡：“没有。”
李向前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你就这么算了？”他问。
老太太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你觉得呢？”
李向前盯着她，突然觉得，这老太太怕是没那么简单就放过那老板。她绝对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可她也不是那种轻易闹事的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肯定还有别的细节。
他心里思索着，眼神微微一动，忽然开口：“那你这趟去，是空手回来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李向前看到她这表情，心里顿时有了数。她这次回来，肯定不只是吵了一架那么简单。她手里，恐怕还真带回了点什么。
只是，她买的究竟是什么？那个老板又是什么来头？这场争执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李向前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知道，这事还没完。
李向前的目光越发深邃，他盯着老太太，脑海中一连串的问题如同纷飞的碎片般飞快交织起来，但此刻他并不急于将它们全部抛出。他坐直了身子，眼睛盯着她的面庞，忽然开口问道：“老太太，为什么你会这么做？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个老板告了或者找个理由把东西拿回来？”
老太太慢慢地把手中的花生仁放到嘴里，似乎在思考李向前的问题。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轻轻地放下碟子，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透过窗子望向院子里那颗老槐树的枝条，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的背影上，给她的轮廓镶上了一道淡淡的金边。她站了许久，仿佛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才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复杂地看了李向前一眼。
“为什么？”老太太重复了一遍李向前的话，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深思，“你说得对，我本该直接把那老板揪出来，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但我没有。”
李向前微微一愣，见老太太话音未落，便赶紧说道：“你不说，没人知道你能耐。”他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情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变化，“那老板是不是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
老太太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开始游移，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回忆起什么往事。
“有些事，”她终于开口，声音变得缓慢而低沉，“做得再过分，放到心里，也不一定非要拿出来讲。”
李向前愣了一下，心里掠过一阵困惑，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老太太的话里似乎包含着某种深意。
“你是说，这件事……你明知道老板错了，但你没必要拿出来让别人知道？”李向前试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