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涟握着凝翠宝玉，一语不发地呈现，沉静之中透着无尽压力。
\"混账东西！区区宝石竟敢构陷寡人？！\"
吴帝勃然大怒，用力将宝玉砸向地面，地面震颤，却只见宝玉依然熠熠生辉，红光流转。
\"宝物上涂有毒咒秘符，源头直指陛下之宝藏。\"
有人低喝，语气决断，确凿无疑的证据已令他无处闪避。
吴帝如入深渊，王者声誉遭受空前动摇，难以挽回。
\"尚有人知悉此事?\"
他沉稳问道，声音低沉如渊。
\"陛下，只要罢手，天底下的人都将对此懵然无知。此刻知晓者仅限于我等而已。\"
欧涟的言辞恳切，尽是规劝。
\"唤我为陛下，莫非吾王竟不能取臣子之一物?\"
吴帝反问，语气虽平，面部掠过的凶悍昭示即将风暴降临。
\"下属之物终归属下属，帝王之权亦仅在王者。各司其职，各取其道，难道一朝帝王仍贪婪不尽？妄图窃取百姓之物乎？岂不知此举将令万民心寒矣？\"
孙武发声，年岁苍老，声音中蕴藉着岁月的沉淀。
\"哼！也是无奈之举。\"
吴帝默然，默认了这一点，但他贪欲横行，尤其在领略了张三丰赠予的育灵丹后。
丹药使得他的体魄恢复生气，如此契机，他绝无放手可能。
\"陛下.....\"
欧涟欲再言，却被吴帝挥手制止。
\"安心！此后，寡人将不再染指！\"
\"希望诸位也能闭口。倘若市井中流言四起，其后果自行思量。\"
望着纷纷退散的臣僚。
终究，吴帝未敢轻举妄动，毕竟，那牵涉到的是二十余鲜活的生命，牵连广袤无际。
罢了，只能退而求次，寻他法以掠夺城中的奇珍异宝。
\"传令于我！\"
\"大哥，咱们何时启程啊？\"
高月坐在庭院里，荡漾在秋千之上的是一双娇俏的脚踝，粉红轻纱宫廷裙下更显她天真可爱。
\"时机未至。\"
张三丰望着天际，语气漠然，不动神色。
\"最近姑苏都已逛过一遍，没了新鲜感呢。\"
连日里，高月走遍城中郊外，紫女、弄玉等人的陪同，直至有人告诉她，越国使者已经离城，这才在此处落脚。之前的夜晚都是于客栈中歇息，以免叨扰张三丰。
\"那么练习剑法也可，阿青不是正在习剑吗，陪她一起便是。\"
张三丰看向慵懒的高月，淡淡的提议，不带半点温度。
......
高月一听张三丰的语气，立即慌神，忙不迭赔笑道。
\"即刻去拜见阿青姐姐，大哥您请便。\"
话毕，旋即转身飞跑而去。
\"呵。\"
张三丰微笑着，倚靠椅背，望向蓝天，晴空万里，云彩寥寥无几。
\"下一步该回去见她了。\"
内心深处，他忆起那个约定，恒久如初的面容上漾起一抹笑意。
忽然，双纤细手指轻落在他肩上，均匀而节奏地为他放松紧绷的肌肉。对于张三丰虽是微不足道，但也不至于拒绝好意。
何况，有人按摩确实是件惬意之事。
但在此之前，唯有端木蓉从事此事，虽身为医术奇才通晓人体穴位，按理也是手法卓越之人。然而，与此刻这双手相形之下，以往端木蓉的手法显得稚嫩不少。
\"夷光，想不到你也精通此术。\"
张三丰亲切地唤来人，眼前正是西施。
\"确在宫中学习过。\"
西施轻轻一笑，她口中所说的宫殿并非吴国王宫，而是越王宫殿。在前往吴国之前，作为普通民女的绝色佳人西施曾居越王宫数年，在女官调教下学会了诸多迎合男子的手段。
\"快了。\"
张三丰不再言谈，闭目倾听起来。
今天的姑苏已是乱作一团，不知何处何地，一道道传言如狂风卷席，来源成谜。
\"家中失窃的珍宝都在吴国库中，吴帝御赐之命，竟以盗窃为乐，博取仙人欢心。\"
最初，此消息被视作荒谬无稽，不料谣言愈演愈烈。
每个人说得有凭有据，头头是道。
\"听说了没？城东张大户丢失的白玉貔貅竟现于吴宫之内，那是我舅父守的禁卫宫门，绝不可能有错。\"
\"正是正是！李候府的红珊瑚宝玉据说也在那里发现，难道真的为陛下所盗？\"
\"还讲什么陛下，觊觎民脂民膏之人，何德何能领导我们？\"
\"嘘，小声点，让陛下听见就惨了。\"
\"大家都这么说，不止我一人罢了。\"
说话之人无所畏惧。
\"但也要留意，吴帝已非昔日之君了，自伍子胥大人离世之后......\"
相同的言论在整个姑苏城流传开去，酒店茶馆、红楼青楼，乃至大街小巷无人不议。按理，非议君主为大不敬，如今众人已顾不上礼教。
直至吴帝夫差在大殿接到消息，传说那殿内又抬出了多名宫女残骸。
不，确切地说，是清除出一堆碎尸，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吴帝夫差之狠辣，由此可见一斑。
即便是经历过战事的吴宫禁卫对此也是骇人听闻，新人目睹惨状皆为之反胃。
自此，宫内的谣言伴随着吴帝独居宫殿愈演愈烈。
有人说吴帝已经失去理智，也有人认为这源于伍子胥的诅咒，当年他曾发誓亲眼看到吴国灭亡。
不过伍子胥如今只怕只剩骸骨供鱼虾食之，若有冤魂，亦不过是水上孤魂。然而此类传闻正好合众人幻想，有人编织得绘声绘色，差些就能结集成书。
此刻的吴帝已无法再去理会这些，他即将达到忍耐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