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不足,远远不足。”
阴影遮蔽下,吴王夫差的面孔犹如鬼魅,让人脊背生寒。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今天新收入宝库的宝物,那些由秘卫清晨刚呈上的珍宝。
一枝殷血赤玉珊瑚,一根凰翎玉毫笔,几颗璀璨宝石,数十块如流铁般熠熠生辉的奇异物体,和一枚散发着幽红光芒的石块。
其价不可估量,越是赤色的珊瑚愈显尊贵,同理亦然,那凰翎玉毫笔则纯粹以某种神秘兽类的毛发所制,用于墨汁,显现非黑非橙的烈焰色泽,如涅盘凤火,实为难得珍宝。
其他的,夫差仅是扫视一眼,旋即放下。它们或是材质,或是如明珠般散发光华的特质。然而那片更为炽亮的红光石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获取这些瑰宝易如反掌,姑苏新立,可身为其王都,富豪之家自然不少。
“如果不是依赖着秘卫的帮助,恐怕此生我才知晓,本皇竟然还不如臣子富裕。”
夫差微微苦笑,这些宝物皆由其父留下的秘卫收集而来,乃吴国王族最忠诚的卫队。
前几天的抄家也是交由他们处理,否则换成别人,只怕会被侵吞大半财物。
抄家之后才知为何,连真人张都对这里的财货不屑一顾。果然,与臣子相较之下,除了金银过剩,他一无所拥。
“慢慢来,急不得。”
夫差思索着,姑苏近在眼前,逃无可逃。 只要有张真人想要之物在城中,便足够了。
不得不说,夫差的确是个奇才。用精研刺杀、潜行和隐形的秘卫盗取商贾及臣僚家中之宝藏,一旦此事暴露,人们只怕不信,王上怎会干此勾当,何不直截了当地进行搜查?
可吴王便是这样做了,且心态坦荡,甚至略有些怨怼。假如早知如此,就算无张三丰,他亦会采取此行。
对于财宝,他是来者不拒,如醉于美人。
谁人不知,他曾因军队薪资受阻,国库存空,无法启战。 若非这些宝贝,日后面对战事,还须忧虑军资。
就在夫差如此思索之际,外殿突然嘈乱声传来。
“王上,欧阳参议有紧急奏请!”
“王上明示!闲杂之人不得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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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将军,欧阳大人,请回罢。”
吴王浑身一凛,疾步出门,惊诧见到了九卿之一的欧阳政领一群人在外殿下跪。其身后,众多臣子鱼贯而出,当中赫然是先前辅佐过自己一段时日的孙武。欧阳政不知用了何种办法,令他重出江湖。
紧跟在他们之后,众多退居山林,颐养天年的老一辈臣僚。还有与欧阳政相似,仍然身在职事朝堂者。
见到走出来的吴王,他们都喜不自禁,连连呼喊着“王上”。
吴王盯着这些宫殿长者,一时竟无所适从。他们都是从父辈时便跟随,若尽斩无疑伤心之举,又岂会有他人为吴国效力?
断不能让他一脉终结吴王国运。
想起当初杀伍子胥的悔恨,伍子胥话虽尖刻,但终究是位良佐。他出的策谋助自己几度获胜,与孙武并肩,成为吴国的柱石。
夫差对他们越发宽厚了,于是请他们至偏厅共商。
来到偏厅,二十多名吴国老臣纷纷跪拜,孙武赫然在列。
“王上,勿再执迷不悟!”
“尔等这是何故?究竟朕做错何处,讲出来让朕听听!”
望着一片下跪的吴国老臣,夫差心中说不出的憋闷。怎么人人都上来教诲自己?
“王上,老臣知晓城内偷盗之贼乃贵国秘卫,瞒得住天下人,但孙武这位老将军怎能蒙蔽?”
欧阳政涕泗纵横,眼看着夫差,满心苦涩。昔日那个励精图治的吴王夫差,他认为是先帝最出色的继任者。没想到,如今已改换了模样。
“胡言乱语!我吴王何需干这些鼠窃狗盗之勾当,定是有人蓄意中伤。”
秘卫之能难以寻踪,夫差自信不会泄露痕迹,断然予以否认。
“王上,切勿自误!”
欧阳政的眼神里满是失望,这让夫差受刺颇深,心底腾起了莫名怒火,愤怒地咆哮。
“你有何凭据说我所窃?”
“总不至于说百姓遗失的物事都转进了我的宝库吧?”
瞧见吴王狡辩,欧阳政掏出了那块发出红芒的玉,夫差见之惊怔。竟是一模一样的红玉,与库中那一块光芒相融相映。
“王上,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