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恭弥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时淮在回过神来之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燃烧过剩的火焰太恐怖了。
原本只是想去风见和煦那边躲躲的时淮踉踉跄跄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恰好碰上了在医院驻守一天一夜还要出来买宵夜的迪诺。
雨之守护者战斗结束后,斯库瓦罗并未被鲨鱼吞掉,而是被一直藏在教学楼内的加百罗涅成员救下。
那些人本来是迪诺为了防止山本武落败而布置的,不曾想到头来救下的反而是赢面最大的斯库瓦罗。
据救他回来的加百罗涅成员描述,那些鲨鱼在撕咬的过程中似乎收到了什么人的命令,忽然对到嘴的食物没了兴趣。
本该丧命的斯库瓦罗因此只受了些中伤,医院病房的咆哮也因此彻夜未歇。
这也是迪诺没有旁观雾属性争夺战的原因。
享受过一晚上的听觉盛宴,迪诺的脸色明显有些崩溃。
直到看见时淮后,惨淡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时淮?这么晚了你怎么……”
招呼打到一半,迪诺老远就看到时淮直挺挺地往马路边一倒,大有一副一觉到天明的架势。
迪诺闪身上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像是扶着什么烫手的东西,表情也是惊喜参半。
“你、你你你没事吧?”
“嗯?”时淮抬头盯了半晌,像是终于开机般默默站稳,“没事。”
这副模样成功让迪诺回忆起与时淮初次见面的时候。
可这也没闻到酒味儿啊。
他试探道:“如果不急着回去,不如去我那边坐坐?”
果然,时淮不假思索地点头:“嗯。”
迪诺惊喜的同时又有些无奈,为什么最能打的那个反而是最让人忍不住担心的。
说是带时淮回去,迪诺也只是把人带到了他在医院的常驻休息室。
云雀时恭追着他狂揍的画面历历在目,要不是有罗马里欧在,他现在能不能站着都很难说。
正当迪诺犹豫着是要在这里照顾时淮,还是回去继续看着不肯接受治疗的斯库瓦罗时,一个巧妙的点子忽然浮现在脑海。
“时淮啊……”
趴在沙发上打盹的时淮懒散地睁开一只眼,示意他有话快说。
迪诺忍着撸一把的冲动,笑得像个拐卖孩子的怪叔叔:“有办法让斯库瓦罗乖乖接受治疗吗?”
想起斯库瓦罗在雨的战斗中对时淮话语的反应以及多次被拽头发也没发飙的情形来看,时淮多半知道怎么拿捏斯库瓦罗。
时淮目光放空片刻,点了点头。
不用迪诺带路,时淮就自己爬起来,慢悠悠地摸到斯库瓦罗病房前。
“滚开!老子不需要你们的同情!”
里面人的嗓门没有因为彻夜嘶吼而变得沙哑,反而越发洪亮。
才一推开门,时淮额前的头发就被一阵声浪掀起。
斯库瓦罗身上绑满了防止他逃跑和用力过度撕裂伤口的束腹带。
听到开门声,他侧头看向门口。
发现来者是时淮后,斯库瓦罗挣扎的幅度稍有缓和:“老东西,你怎么又和迪诺鬼混到一起了?”
那语气,像是早就习惯了自家孩子在外面沾花惹草的老母亲。
时淮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淡然地来到病床边的椅子旁。
只是这样平平无奇的举动,却让斯库瓦罗出现了明显的卡壳。
时淮没有落座,迪诺顺着斯库瓦罗呆滞的视线看去,发现时淮不知怎的从背后拿出一把明显比他腰还宽的大剪刀,光刀刃就有成年人的手臂那么长。
时淮腾出一只手,缓慢抚过病床上宛若绸缎般的银丝:“乖。”
不是,你这大剪刀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斯库瓦罗动了动嘴皮,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咔嚓一声。
小指粗的一缕头发飘然落地。
时淮抱着剪刀也不说话,乖巧地站在病床边,像个安静得像个布偶娃娃。
迪诺相信只要斯库瓦罗的嘴皮子再动一下,时淮就会毫不犹豫地再给他来上一剪刀。
就这样,时淮收获了一只目光凶狠但胜在安分的白毛鲨。
见斯库瓦罗没了动静,时淮失望地松开剪刀,任由其掉在地板上。
他本人则是靠着床头坐在地板上,绕着指头摆弄起斯库瓦罗那一头散落的头发。
一旁的迪诺刚想开口说床边有椅子,就被两人“同仇敌忾”的目光给劝退了。
时淮:少管我。
斯库瓦罗:我都闭麦了你还想让他做什么?
虽然不像xANxUS那样与当年的比尔泽布相处了十多年,但斯库瓦罗与比尔泽布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对他的了解也比迪诺多得多。
时淮什么状态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多半是“醉了”。
与时淮接触过的人都知道,时淮本身是有点腹黑在身上的,尤其在面对一些没脾气的人时,这种腹黑会表现的更加明显。
而“醉酒”状态的时淮基本已经脱离的腹黑的境界,把所有黑点子都摆在明面上,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偏偏还一脸理直气壮。
就像现在,时淮拎着新鲜出炉的小三股辫在斯库瓦罗眼前晃了晃,之后就倔强地与斯库瓦罗大眼瞪小眼起来。
安静了一会儿后,时淮默默地摸向一旁的剪刀。
斯库瓦罗眉角跳动,终于咬牙切齿地憋出两个字:“好、看!”
时淮收回手继续编起辫子。
看着堂堂瓦里亚暗杀部队队长明明很想爆发,却又不得不把嗓门压得比普通人说话还低,迪诺就忍不住想笑。
这一笑,又换来了斯库瓦罗凶狠的瞪眼。
只是这一次,顶着一头小辫子的斯库瓦罗再也没有了原本的气势。
看着迪诺笑得前仰后合,斯库瓦罗不气反笑。
“这个老东西从跟你回来之后,还没对你做过什么吧?”
他嘴角的弧度让对面的迪诺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比尔,给我松绑。”
咔嚓。
束腹带被剪断的瞬间,迪诺顿感大事不妙。
“关门。”
懒散的身影噌的一下就出现在门前,将准备出去的迪诺堵了个正着。
“时淮你快让开啊!”迪诺有点崩溃。
他现在身边一个属下都没有,换句话说,现在的他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柴战五渣。
斯库瓦罗揉了揉酸涩的脖子:“不准让。”
他的头发可不是白给时淮玩的。
醉酒的老东西总是意外的单纯,谁先顺着他,他就会先顺着谁。
早说了,论对时淮的了解,他比迪诺要多得多。
左臂义肢上的剑早被迪诺他们卸掉了,但这不妨碍斯库瓦罗用右手抡起椅子往迪诺身上砸。
“我这不也是为了救你……别、别打脸!”
迪诺急得上蹿下跳,时淮则是盘腿坐在门口的位置,脑袋随着逃窜追逐的两人转来转去,时不时还会打两声哈欠。
追着人暴打了不知多久,斯库瓦罗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倒在门口的时淮。
他放开迪诺走至时淮身前,轻踢了一下倒地不起的人。
时淮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又把脑袋埋进胳膊里,顺便用头发挡住了可能从胳膊缝隙照进来的光。
斯库瓦罗眉头紧锁:“这家伙怎么回事?”
比尔泽布可没有这种随地大小睡的习惯,哪怕是醉了也不会像这样完全放松警惕。
迪诺扶着墙揉着后脑勺上被砸出来的包:“我也不知道,碰到之后他就是这副样子了。”
回来的路上时淮一直走得很平稳,他差点忘了刚遇到时,时淮差点倒在大街上。
斯库瓦罗盯着脚下的一团看了会儿,忽然“啧”了一声坐回病床上,拿起一旁的绷带熟练地包扎起伤口。
迪诺看他一改之前打死不接受治疗的态度,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
“你以为老子想待在这里吗!”斯库瓦罗背过身看着窗外,“他又不会放我出去。”
时淮刚刚的眼神让他想起了过去与比尔泽布决斗之后。
比尔泽布恐怖的恢复能力让他第二天就恢复到全盛状态,而作为胜者的斯库瓦罗却被迫在瓦里亚的医疗部躺了两个月。
与其说醉了,不如说他只是难得不用装疯了。
没被熊孩子气到性情大变的比尔泽布也曾算是瓦里亚为数不多的良心,每一个人在重伤未愈时都被他关到医疗部强制接受治疗。
那时负伤的斯库瓦罗绞尽脑汁都没办法从比尔泽布眼皮子底下逃脱,这让他不止一次怀疑那场决斗最终的胜者到底是谁。
斯库瓦罗安分下来之后,时淮似乎也觉得硬邦邦的地板睡得不舒服,像来时那样又慢慢摸回同一楼层的休息室。
迪诺小心点跟在他身后,关门前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背对门口的斯库瓦罗。
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给斯库瓦罗这位曾经的同窗绑上新的束腹带。
回到休息室,迪诺终于见到了挨打时心心念念的人。
他的老管家罗马里欧。
眯眯眼老管家能有什么复杂的心思?他只是想给首领和偶像构建一个安静的二人空间罢了。
哪知道首领这个憨货不争气,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带偶像去看病人。
想到自家首领不争气的行为,环绕在罗马里欧周围的气息竟比迪诺还要幽怨。
见此情景,迪诺一时间也说不出抱怨的话。
时淮才懒得观察他们之间奇怪的氛围,指着斯库瓦罗窗户所对的楼下道:“下去,带上轮椅和耳塞。”
“是。”罗马里欧站直身体,扭头就带着一众家族成员前往楼下。
没成想刚到地方,一道浑身缠着绷带的身影就从天而降。
黑压压一群人与那道身影面面相觑。
斯库瓦罗:“……啧。”
前两天被鲨鱼撕咬过的腿还在隐隐作痛,带着负伤的身体从黑压压的一群人中逃脱根本不可能。
尤其是看到罗马里欧兢兢业业地推着轮椅走在一众黑手党前面时,斯库瓦罗彻底炸了。
这种贴心到令人不爽的家伙,除了那个老东西还能有谁?
“滚开!老子自己能走回去!!!”斯库瓦罗表达不爽的方式就是用他的大嗓门吼出来。
然而罗马里欧才听不到他喊了什么,朝身后的加百罗涅成员招手示意。
一群人乌泱泱地把斯库瓦罗按上轮椅,浩浩荡荡打道回府。
迪诺靠着窗户,见到这一幕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回过头,发现时淮又蔫哒哒地趴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
迪诺失笑:“怎么不去床上睡?”
休息室的屏风后面是有床的。
时淮淡淡瞥了他一眼,迪诺立即意会:“好好好,我不管你,你睡。”
哪有人放着床不睡偏要睡沙发的?
唉不对,罗马里欧为什么执行时淮的命令比执行他的命令还要自然?
那可是他的管家!
为了不打扰时淮休眠,迪诺小心翼翼地移向门口,就在手即将搭上门把手的前一刻,门外忽然响起了争吵声。
“这不是狱寺嘛,今天不去找阿纲吗?”
“怎么到哪儿都能碰到你这个棒球白痴……蠢货!不要随便把胳膊搭上来!”
时淮再次睁开双眼,幽幽地视线看得迪诺心里一紧。
他下意识放轻声音:“你休息,我出去看看。”
于是不等山本武和狱寺隼人走到门口,迪诺就立马出去并带上门,将两人推到远离休息室的一间空房间中。
两人本就是来找迪诺的,自然不会过多挣扎。
进了房间,山本武和狱寺隼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山本武先开了口:“嘛,其实也没什么,我们稍微有点担心云雀的战斗。”
毕竟xANxUS和里包恩都表现出那种态度,他们再相信云雀恭弥的实力也该有点担心了。
更何况黑耀的经历也让他们意识到云雀并非没有弱点。
虽然是巧合,但也不排除瓦里亚有制造这种巧合的能力。
迪诺嘴角微微抽动:“你们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这个?”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啊,一个个的都不用睡觉吗?
被斯库瓦罗折腾到半夜还没吃饭的迪诺发出了幽怨的哀鸣。
“啊哈哈……毕竟这个时候再打扰云雀他们也不太好。”山本武十分自然地往椅子上一坐。
所以就来打扰我吗?
当然这样的话迪诺并没有说出口,他本来就没有睡,所以两人来不来都没关系。
迪诺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给不了你们准确答案。”
关于山本武和狱寺隼人的想法,迪诺大概能猜到一些。
因为早些时候笹川了平也来问过关于云雀恭弥的情况。
这些人看似一个个信心满满,结果都忍不住为云雀恭弥担心。
“虽然这段时间我一直和恭弥在一起,但他现在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迪诺看上去越发无奈,“那家伙到后来也开始懒得和我用全力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云雀恭弥咬杀他的欲望几乎没有,注意力又回到了时淮那边。
只有找到了更值得咬杀的对象,云雀恭弥才会放下当前决定咬杀的猎物。
显然,时淮对他的吸引力远胜于迪诺。
云雀恭弥的真正实力,现在除了时淮没几个人清楚。
对于下一场战斗,迪诺能说的只有:“无论是恭弥还是时淮,都完全没有将明天的战斗看在眼里。”
他们甚至懒得提战斗的事,仿佛胜利唾手可得。
“所以,家族成员彼此再多一点信任也没关系的。”
迪诺话音刚落,在一旁默默听着是狱寺隼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不打还不要紧,狱寺隼人的哈欠一打,山本武和迪诺就像是被传染了一般接连打起来。
迪诺轻笑着站起身:“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只是不等他松口气,门外又传来了爆炸声,而且听方向,正是时淮睡觉的地方。
迪诺脸色一变,急匆匆开门出去。
谁这么没良心大半夜在医院乱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