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怎么走得这么急?是想去哪呀?”
我回头一看,安小薇从走廊尽头缓缓走来,嘴角微微翘起。
我也不甘示弱的嘿嘿笑了两声回敬她:“嘿,你这是不明知故问吗?”
安小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薇薇挑眉,然后打了个响指。
刹时间,无数的信徒从不同的门洞和楼道里涌入。
这似曾相识的情景……
不过,这些天我也做了一些准备,当即解除了精神力污染的压制,仍有那蠢蠢欲动的污染在体内乱窜。
这是我唯一能够联系得到外界的方法,只要在这个地方制造出强烈的异常波动,一定会引来这个辖区的“坚守之眼”的注意。
盯着眼前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我释放了出一阵恐惧投射,由于这段时间的练习,我的精神力上限增加了一些,这次我释放出来的恐惧投射范围虽然不大,但威力比之前的要大上一些。
顿时,大部分信徒都出现了不同的反应,有些进化次数较低的更是直接出现了失控的征兆,但也有小部分信徒露出更为狂热的神情。
“她果然是圣子!”
安小薇也不例外,她的眼神微微一愣,对着虚空露出虔诚的表情,但又很快恢复过来,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吃惊,随即,她冷哼一声道:“我倒是低估你了。”
说着,安小薇轻轻抬手:“抓住她。”
随着安小薇的一声令下,还有战斗力的那些信徒再次涌来。
我再次使用了恐惧投射,又有一小部分人失控。
虽然可以再高强度的恐惧投射,直接把这里的人都搞失控,但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同样也不小。
这时候也不是使用灵魂操纵的最佳时期,这几天我观察下来,安小薇算是天启教派的高层,却并不是决策者。
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决策者没出现。
如果这个决策者也在这个教堂里,那么我就算控制了安小薇的灵魂也没有任何意义。
此刻我没有精神力压制污染,保险起见,我还是选择更加谨慎一点的方法。
反正只要让我的精神力外溢拖延时间就行了。
而且虽然信徒人数众多,但那几个当场失控的信徒也足够把场面搞得很混乱了。
而显然,他们并没有意料到我这一手,之前我与那个复制品对战的时候,并没有过多使用恐惧投射。
失控的信徒会无差别攻击任何人,本来我以为,他们会花点精力对付这些失控的队友,但安小薇只是眉头一皱,几只触手从她身上长出,直接捅穿了那些失控的信徒。
淦!真是低估她的疯癫程度了,自己队友都痛下杀手。
我顾不得其他,直接转身朝着洗礼室冲去。
同时心里飞速盘算着。
既然没办法把场面弄得混乱,那就只能启动第二方案了。
我灵巧地越过几个信徒的攻击,直接逼近洗礼室附近。
一股轻微的气流刮过皮肤。
就是这里!整个教堂里山体出口最近的地方。
我毫不犹豫,直接对着上方的空间进行了空间扭曲,强行破坏教堂屋顶!
空间扭曲没有负面效果,但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
之所以刚刚一直没有使用,就是不想把这个技能浪费在那些信徒身上。
教堂毕竟在山体里,就算我把所有的信徒都杀光了也不一定能让外面发现动静,但只要毁坏教堂,从外面一定能听到动静。
随着能力发动,教堂顶部的屋顶开始扭曲开裂,无数的建材石板坍塌下来,造成了巨大的响动。
有些信徒躲避不及,直接被压在石板底下。
我一边躲避着塌方,一边躲避着其他信徒,与他们拉开一些距离。
好机会!只要从这里出去就好了。
我紧盯着房顶的那个窟窿,奋力一跃。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威压,仿佛教堂外部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在凝视着我。
仅仅是这一个走神的空档,一只触手直接将我拽下来,我下意识挥刀去斩。
然而在那强烈的威压下,我才惊觉自己拿刀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顶着强烈的压力斩掉一只触手,更多的触手却袭击过来,同时那些信徒开始低头吟唱。
伴随着这声声吟唱,我头疼欲裂,身体像是被抽光了力气。
触手再次将我紧紧缠绕住,我动弹不得,手中的苗刀也掉落在地上。
可恶……
“你以为你能跑掉吗?”安小薇眉间是藏不住的怒意,如果不是因为还要用我的肉身充当神降容器,我甚至怀疑她现在就想把我捏碎。
胸口一阵顿痛,似乎是之前的伤口裂开了。
“别以为你整出点动静,或者搞伤自己就能拖延时间,今天必须进行仪式!”
说着,她低吟了一声我听不懂的语言,这古老的语音伴随着其他信徒的吟唱,竟然融合成了一手旋律十分神圣的圣歌。
听着这莫名神圣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调动自己的精神力去抵抗,意识便逐渐模糊下去。
……
一瓢冷水将我泼醒。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被绑在祭坛上。
我几乎立刻就搞清楚了自己的处理。
还是被抓起来了啊……
虽然心中有些失望刚刚的计划失败,但我并没有十分慌乱。
这种时候,越是慌乱反而越危险。
试着动了动,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手脚,四肢都动不了一点,唯有头还能动。
我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祭坛下方已经距离了不少信徒。
而祭台的旁边,放着那尊破碎的神像。
祭坛的四周还有几个小圆台,上面摆放着不同的东西,圆台上似乎还刻着什么符号。
仅仅从露出来的一点点符号边角,我就猜测出那些符号应该就是行星符号。
信徒们默不作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来仪式还没开始,那也许我还能再做点什么,我在脑中飞速思考着。
现在我动不了,强行武力逃走肯定不行。
但是其他的技能还能用。
只要破坏了祭坛,神降就会再次失败,到时候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
思及此处,我集中精神,直接释放了一次高强度的恐惧投射。
意外的是,我居然没能放出来。
什么鬼?
再次尝试了几次,结果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我的技能,全部都用不出来了。
直到现在,我终于慌了神。
而就在此刻,第一声钟声响起。
底下的信徒无一例外的脸上充满了喜悦。
又是几声钟声响起。
“当——当——当——”
随着钟声结束,整个教堂的蜡烛忽然都自行亮起,照得整个空间宛如白昼。
“时间到了,仪式开始!”
随着神父的宣布,唱诗班开始吟唱。
所有的人都开始低头祷告。
熟悉的圣歌萦绕在整个教堂中。
“以圣子血肉,承神明之魂——”
“祂将苏醒,祂将降临——”
“届时异端被埋葬,尸山浇筑成天堂——”
久违的呓语再次入侵我的意识海洋。
而这次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更加猛烈。
精神力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污染,我感觉我的身侧和背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一股完全不属于我自己的意志强行占据了脑海。
就连身体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的。
别——
不能这样……
怎么可能让这种东西占用我的身体……
得想想办法……
无尽的痛苦中,我忽然灵光一闪。
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想法出现在脑子里。
上次我薅到了一丝邪神的力量,那这一次,我是不是能如法炮制呢?
顾不得多想,我干脆不再抵抗,直接让那些外来力量涌入。
瞬间,痛苦的程度成倍上升,感觉身体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要崩离四散了一样。
圣歌还在继续,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
我能感受得到自己的眼睛正在充血,有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落。
事实上,不仅仅是脸颊,我的口鼻,耳朵,甚至是毛孔,都有温热的液体不断地渗透出来。
伴随而来的,是一股血腥味。
无尽的混乱中,我依稀听见了安小薇的声音:
“容器好像支撑不住了,还要继续神降吗?”
“继续。”
回复她的,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是……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真正决策者么?
怎么感觉……这个声音也有点耳熟……
但此刻的我已经无法再往深处思考。
疯狂的呓语盖过了一切。
而这一次,我终于将这些呓语尽数听清……
“想要活下去吗?接受我……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周天将至……”
“孩子……你不会就此消亡……你就是下一个吾……”
而在这样的混乱之中,我忍不住开口发问。
“你是谁?”
“吾名伽利……”
伽利?
这是我最后听到的名字,随后意识归于混沌。
……
在黑暗的海洋中,仿佛过去了数个世纪之久……
直到周围出现了点点星光,如浩瀚无垠的宇宙,又像是人体内部的dNA结构。
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像是一团莫名出现在这里的意识体,却没属于有自己的载体。
准确的说,这样的场景并不是我的眼睛看到的,仿佛是我天生就知道,这些东西一开始就存在于这里,无始无终,不生不灭。
而我就是其中的一员。
但……我是谁?
在虚无的思绪中,一个疑问浮现出来。
我不知道答案,却控制不住的想去深究。
我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吗?亦或是别的什么……
我想了许久,久到时间都仿佛不存在,我依旧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可是又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总感觉是什么必须想起来的事情。
我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片浩瀚的星空海洋之中,没有实体,仅存这一丝被我称为“我”的意识。
在这里游荡了许久,到最后,我已经不想再去追溯我倒底是谁了。
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大抵从一开始我就在这里了,也永远在这里。
直到某个时间,寂静的世界突然出现了声音。
我不知道这声音是怎么来的,只知道我应该称它为声音,而且我感受得到它。
可笑的是,我明明连实体都没有,却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一切是那么理所应当。
我仔细聆听着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声音,它细微,长短有序,看似毫无规律,实际上却严谨的组合。
而听着这些长长短短的声音,我的意识中,出现了几个字母。
“JI LING”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疑惑,但潜意识中,我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纪灵”两个字。
好熟悉……
这是什么东西呢?
虽然我想不明白,但这两个字就像是锚一样,在我心中扎根,渐渐地,我能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
有总是束着高马尾看起来冷冰冰的姐姐,有嘴巴说话很讨厌的人,有可爱的金发女生,有个头很高又十分开朗的人,还有许许多多。
最重要的是,有一对年轻的男女。
他们在我的意识海洋中对我温和的笑着,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是当我即将触碰到那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却消散成点点星光。
随后,那些光点组合成了一个曲折连续的纹样。
像是祥云,又像闪电。
在看到那个纹样时,我忽然一惊,紧接着,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爆发。
“居然还没有消散……”
一声低沉的声音自这个黑暗的时间里响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我说话。
“还给我。”我淡淡地开口,像是闲聊一样的与这个声音聊起来。
“什么?”这个声音似乎有些困惑。
“我说,把我的肉体,还给我。”
那道声音默然了几秒,随即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一样,低声笑起来。
“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紧接着,一股更强的威压从四面八方袭来,几乎要将我仅存的意识撕碎。
但现在的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载体,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在哪。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拼尽全力与那威压对抗起来。
这个过程十分艰难,但我竟然从中感觉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