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人跟着郑大夫回到了药铺,此时药铺的封条已经被摘了。
左右邻居见郑家父子回来忙走出铺子,纷纷询问郑大夫情况。
郑大夫朝诸位邻居拱了拱手:“多谢诸位关心,县令大人已经查清楚了,一场误会而已!”
众人见没什么八卦可听,问候过后,也就各自回了铺子。
郑大夫领着夫妻两人走进铺子的时候,便见到药铺大堂被翻的乱糟糟。
摆放药物的药柜横七竖八的乱放着,地上更是散落了一地的药材。
郑大夫看着满地的狼藉,叹了一口气道:“抱歉了,还没来的及收拾,两位先随我去内室,我给陈公子仔细看看!”
“那便打扰了!”
两人跟着郑大夫来到一个小房间,房间内的用具一应俱全,屋内甚至还有两张小床,床前用屏风隔着。
想必此处因是给重伤病人留宿用的。
郑大夫示意陈云右在桌边坐下,仔细的把了脉,又问了些他平日里的作息,以及饮食情况。
待问清楚后,这才开始动笔写方子。
“宋小娘子看一看,这方子如何?”
宋喜乐接过方子,细细的看了看,有些明白过来:“这方子主调理脾胃,其次才有些益气的作用?”
郑大夫点点头,笑着道:“正是,陈公子气弱体虚由来已久,若是一上来就给他用补气的药物,我担心他亏空已久的身体承接不住。”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因而需得先调理脾胃、增加其脾胃的吸收能力,在进行补益!”
宋喜乐这才恍然,所谓虚不受补,说的便是云右的情形。
在现代许多人已经没有吃不饱,穿不暖,更没有长期的营养不良。
她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现代人与古代人的体质也千差万别。
现代人过敏、营养过剩、三高,又与古人的长期亏空的体质不同,治疗思路也有很大的变化。
因而宋喜乐并不因为自己曾是一名中医师,便看不上郑大夫的医术,反而十分尊重。
中医传承了上千年的时间,其中暗含了许多的奥义和精华,也丢失了许多经典名方。
宋喜乐能做的便是虚心求教,不断提升自己的医术,更好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郑大夫见她领悟过来,继续道:“先小剂量的调理脾胃,待他身体能够接受时,再增加益气的药物!”
宋喜乐应下,“我这还有些想法,药补是一方面,我想在吃食上再增加一些温和滋补的食物用以调理夫君的身体,例如、山药、红枣、鸡蛋之类的!”
其实她还想给陈云右喝牛奶、羊奶,这些奶制品不仅富含丰富的蛋白质,还易被人体吸收的同时还能增强免疫力,最是适合现在体虚的他。
可惜现在她又不好养奶羊,系统空间中虽有奶粉,且不论她买不买的起,如何解释这东西的来处,她都没法言说。
罢了,多想无益,先循序渐进的调理吧!
对于食补,郑大夫肯定了宋喜乐的说法,“如此便再好不过!任何药物都没有吃进去的食物温养身子,原先陈公子的脾胃太弱,吃进腹中的药物不吸收。
“长此以往下去,身体得到不养分,反而增加身体负担,如今通过药食同补的法子,双管齐下,必定事半功倍!”
陈云右坐在一旁怔怔看着妻子神色认真的讨论的他往后的医食。
长到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如此关心过他,此刻他只觉得心中暖暖,眼角眉梢都不由的舒展开来。
两人商定好药方,郑大夫起身去抓药,小两口也跟着起身走至外间。
此时狼狈的外室已经被收拾整齐,小郑大夫忙着往药柜中放药材。
郑大夫则亲自动手,帮陈云右打包了十四副的中药。
“郑大夫,这些一共多少钱?”
郑大夫拒绝道:“就是些寻常药材,不值当什么的。”
宋喜乐却是不应的,“郑大夫,我们以后还是要时常叨扰你的,若是你不收钱,那日后我们可不好意思上门抓药了!”
她可是看到的,那方子里可是有生晒参,其价格可不便宜。
她可不能让人又帮忙看病,还得倒贴药物的!
见两人做势要走,郑大夫连忙上前将人拦住,“好好好,那便给一百二十文吧!”
宋喜乐这才笑开,付了钱后,接过药物便要同郑大夫道别。
“别急着走,你们两位今日因为我家药铺的事情,这才耽搁了这许久,我让儿子赶驴车送你们回去!”
小郑大夫听了父亲如此说,连忙放下整理药材的活计,“两位等等,我这就去套驴车!”
不给两人拒绝的机会,小郑大夫一溜烟跑去了后院。
不同于郑大夫按礼节对待两人。
今早亲身经历那一场变故的小郑大夫,是从打心底儿的感谢宋喜乐!
因而父亲一提让他送人,他当即便应了。
两人拒绝不得,只得同郑大夫道谢:“那便麻烦了!”
片刻后,驴车在药铺门前停下,待夫妻两人上车后,小郑大夫一挥缰绳,驴车晃晃悠悠的驶了出去。
驴车驶出不远,宋喜乐见着前方的粮铺,想着家中不多的粮食道:“小郑大夫,麻烦你在前面粮铺停一下。”
小郑大夫很是爽利的应下,片刻后驴车缓缓在粮铺门前停下。
夫妻两人走进了铺子,小郑大夫并未跟随而是守着驴车留在外等着两人。
两人一进铺子,便听到百姓们的抱怨声。
“上回来买粮一斤米价还是十文钱,这才过了几日竟又涨了一文钱!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谁说不是呢,这才几日又涨价。”
“现在可不单单粮食在涨价,但凡吃食就没有不涨价的!”
“哎......”排队的人中有人忍不住叹息!
百姓们面上皆露出愁容,纷纷抱怨着年景不好。
站在一旁的宋喜乐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灾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眼下城中百姓已经感受到生活的压力,若是越往后......
\"客官,你们需要采买什么?”
小二的问话,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不假思索的道:“麻烦给我们五斤大米、一斤碎米。”
虽说他们现在另开炉灶,但未挑明前,她也不好买的过多,一来太过惹眼。
二来她也不想买太多,若不是最近都是云右在做饭,她找不到机会对粮食动手脚,不然她早就从商城兑换粮食了。
她还当什么冤大头,来粮铺买米。
小二手脚麻利的将粮食过了称,“大米一斤十一文,碎米一斤七文,客官一共六十二文钱!”
待付了银钱,两人提着东西与小郑大夫汇合。
小郑大夫等两人坐好后,一挥鞭子,驴车再次动了起来。
宋喜乐坐在驴车上,看着已经偏斜的日头,心中不由感叹,她是真的没想到,今早出一个门就能发生如此多的事情。
“在想什么呢?可是累了?”陈云右看着沉默的妻子道。
宋喜乐摇摇头,“我在想后续我们还是尽量待在家里别出来了,眼看县试将近,还是要要以科考为重!”
陈云右不由莞尔,“县试的事情不必担心,于我而言不过一场寻常考核,你想做什么不必顾及我!”
宋喜乐用手撑着头看他,眼前的人十分聪慧,对于县试这么重要的选拔考试,于他而言就像稀松平常的考试一样。
陈云右见妻子歪着头看着自己,耳尖微红,害羞的道:“这么看我作甚?是...是不相信我吗?”
宋喜乐看过原书,对他所说的话,自是深信不疑。
她忽的开口道:“云右,若是我想让你韬光养晦,凡事不要太出挑呢?”
原书中云右没有能去参加府试,书中说的是他忽然病了,可那时是真的‘病’了?
还是有些人有意为之?
在事情还没发生前她虽不好贸然定论。
可就凭她这几日与陈家人的相处,便也能看出来,正房对云右的敌意有多大!
虽说不能无端揣测他人,可她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的猜测是对的!
陈云右愣了片刻,却是笑了,妻子是相信自己的学识的。
少年人眉目舒展,郎才艳艳,他没有问她为何,只轻轻的道:“好!”
天边的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宋喜乐呆呆的看着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少年,心跳忽的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