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族老跟巫林被丢进了那隐约透着红光的洞口中,本来还很微弱的红光忽然大放异彩,像只吞吐的野兽般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仙尊大喜过望,原本虚弱的身体硬撑着快步走到了一众人最前面,
“成了,成了,九黎一脉终于要现世了”
他的话也给了身后的尤由那帮人极大的希望,身形又往前挤了挤,满怀希望的盯着那闪着红光的洞口。
可渐渐的,那红光由强变弱,进而居然消失了。
“仙尊,这是怎么了?”卜过问着,
仙尊也是一脸迷茫错愕,忙是喊着尤由,
“快,快将那些人扔进去”
另一边,钟馗一手挽着巫神一手挽着季老爷子,身后季云辰扶着夏姗姗,快速的往酆都城的方向而去。
“诶,那不是钟馗府君跟八弟么?他们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狼牙鬼王丘承峰昨天又喝了个酩酊大醉,今日早早的就被尿憋醒了,等他排空了身体回来时就看见前面快速而走的季云辰跟钟馗府君,顿时酒醒大半,
“哎哟我去,是不是有啥事了啊,不行我得赶快去看看”
说完也不顾全身酒气,提着狼牙棒库库就跑着去了。
临近酆都城,两人的脚步才放慢了下来,季云辰喊住前面怒气冲冲的钟馗,
“兄长,还请等等”
“嗯?贤弟是有何事?我们还需快一步回阴司上报此事”
“兄长说的是,可,可家父与妻子身受重伤,云辰实在是怕在上报中出什么意外”
钟馗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他回去上报,上面肯定是要派官差下来询问,一来二去定时要费上许多时间,
“嗯贤弟说的是,这样,你先送季王爷与弟妹回府疗伤,为兄立即回阴司,若有需要贤弟作证的地方,还要劳烦你来阴司一趟”
季云辰感谢钟馗的体恤,忙是感谢,并答应有需要他的地方一定在所不辞。
两人告别后便朝着不同的地方而去,季云辰刚准备拿出秩序锁链将三人托住,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
“哎呀妈呀,我是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你跟钟馗府君是去哪儿了?哎哟我去,这不是季老王爷嘛,这是怎么了?”
季云辰来不及细说,这不来了个现成的帮手,
“三哥,先来搭把手我们回府再说”
季府,伍老三身上有季云辰的阴气,第一个察觉到季云辰回来了,早就在季府门外等着,可看他跟狼牙鬼王一起,身上还扶着背着几个伤员,也是吓了一跳。
“二爷二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快去将鬼医请来”
要不说季府是几千年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家族,每个家丁小鬼脚不离地,飞速的在府里飘来飘去,却是十分的有条不紊,成批的药材分开送往西院跟东院。
鬼医背着药箱一眨眼的功夫就窜进了西院,季云辰只听见他留在身后的碎碎念,
“这个丹药是没法好好练了,我的王爷哟,您可不能有事啊”
而另一边季霖泽也闻讯去了东院,有儿子在一旁看守,加上夏姗姗只是受了皮外伤并无大碍,季云辰才正色道:
“三哥,事不宜迟,你我还要赶快去阴司一趟”
酆都城,阴司,
钟馗府君回来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将巫族所发生的一切上书到了秦广王处,等待回复时又唤了崔珏到他的罚恶司,
“崔兄,大事不好了”
“钟兄莫要慌张,你不是代替赏善司的魏征兄去了巫族参加他们的祭典大礼,怎么这副狼狈模样回来?”
“说的就是这事,我刚到就被抓了起来,等醒来时就看见他们互相残杀,那祭台上压根不是什么祭典,而是在招引什么”
钟馗府君又详细的说了一遍自己的所见,崔珏听着听着脸上的神情渐渐就严肃起来,继而眉头紧皱,
“钟馗兄的意思是,九黎一脉已经叛变了?”
钟馗就是此意思,当年蚩尤为九黎族首领,带着九黎族四处征战,称雄中原,可后来黄帝联合炎帝在逐将蚩尤打败擒杀,九黎一族为了保存蚩尤血脉一路迁徙南下,隐姓埋名,最终九黎一脉也隐在了茫茫世间,再没了音讯。
而之前两位府君就查到了一些天煞殿想要卷土而来的蛛丝马迹,现在九黎一族又做出这般举动,两者间联合在一起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之前天煞殿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让强延跟还有魔修为他们与地府大战的。
“哎~”钟馗一声长叹,若是真的,那地府又要哀鸿遍野了,那些恶鬼又有可能冲出桎梏逃往人间作乱。
正想着,一张卷轴从天而降,悠悠飘向钟馗手中。钟馗一看卷轴上面盖着的是秦广王的大印,立即打开,而后秦广王的声音从卷轴中传出,
“本王已派几大阴帅前往巫族,钟馗进罗酆山面阴天子”
“行了,也不知道是哪几位阴帅,崔兄你在阴司等上片刻,云辰弟或许会来”
不过钟馗还是猜错了,季云辰与丘承峰在半路也接到了秦广王的卷轴,让他也去罗酆山。
“此事不关三哥的事,你就不要前去了”
季云辰合上卷轴说着,前段时间阴天子才革了他的雷光鬼王之位,虽是儿子继承,可他也知道那是看在季府的份上而非阴天子宽厚。
丘承峰是个胆大心细的主,知道季云辰是怕连累自己,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也不再推辞了,
“行吧,那我先去阴司好了,如果钟馗府君有什么安排也能搭把手”
罗酆山,
大殿内,两边各站着十几个鬼官,头戴官帽手持笏板,窃窃私语。
正中高台上,阴天子端坐,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会在太傅怀里抽泣的小孩了,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尽黑的眸子里藏着无尽的冰冷跟一丝的狡诈。
他看着下方恭敬站着的钟馗,两片薄唇微张,
“你上书可是亲眼所见?”
那声音如同千年寒冰,冷冽刺骨,就连刚毅的钟馗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属下所言句句是亲眼所见,绝不敢多添一笔”
“哦?”
“季府季云辰觐见”门外鬼差喊道,
众鬼官的目光全都看向阔步走进殿中的季云辰,而后相互交换眼神,似乎在说看阴天子今天的心情季府又要遭殃了。
几步走到殿中,季云辰也对现在的情况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他从小就接触这些官场之事,他们的每个眼神每个神情都逃不过季云辰的眼睛。
“季府季云辰拜见阴天子”他跪地行礼,现在已经不是雷光鬼王了,行的也是大礼。
阴天子唇角微勾,原本冰寒的语气现在带着一丝慵懒,
“平身吧”
“哼!简直是不可理喻”
“钟馗兄慎言!”
两人刚离开罗酆山钟馗忍不住说了一嘴,季云辰连忙阻止,警惕的向罗酆山看了看,又对着钟馗缓缓摇头。
钟馗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只是实在是气不过,一甩衣袖朝着自己的罚恶司飞去。
罚恶司内,
崔珏跟狼牙两个大眼瞪小眼,一个尴尬的坐着,一个来回踱步掩饰尴尬,心中都在希望季云辰快点儿回来。
丘承峰一路狂奔直接去了罚恶司,就见崔珏崔府君在罚恶司内,两人一交谈才知道钟馗跟季云辰都被召去面见阴天子了,可两人之前都没有什么交集,忽然因为季云辰而拉近了关系反倒是十分的局促。
还好就在丘承峰忍不住想要离去时钟馗跟季云辰就出现在了罚恶司。
“唰”
“唰”
钟馗刚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甩出两道结界,将罚恶司围了个严实。
他那张垮得老长的脸就连丘承峰都看出来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暗想这份怒气可不要莫名的撒在他的身上,无妄之灾自己还是不要往上冲了。
“发生什么了?”崔珏说话的同时幻出热茶安抚,
钟馗拿起一饮而尽后才咂了嘴道,
“今日我们去罗酆山面见阴天子,将在巫族的事事无巨细的呈报,可,可他居然说我跟云辰贤弟是在胡说八道!”
“什么?”崔珏大惊,看向季云辰求证,
季云辰叹了口气,
“阴天子也没有明说,只是说巫族几千年前就与地府达成了誓言不会反叛的,可能是我跟钟馗兄犯了他们巫族忌讳,让我们不必大惊小怪,还要去巫族赔个不是”
“他奶奶的”
丘承峰脱口而出,这句话正对钟馗的胃口,看着丘承峰有种相见恨晚英雄所见略同的快感。
“就是!”
“钟馗兄慎言”
“钟馗慎言”
崔珏跟季云辰同时开口劝诫,钟馗掌管罚恶司只能是气哄哄的坐下,鼻子里哼粗气,可丘承峰不在意,他就是个狼牙鬼王,有啥不能说的,
“怕啥啊,不是两道结界嘛,说说无妨,这口气不舒发出来是会影响道行的”
“就是,有两道结界呢,你们不让我说出来,我怕是要夜不能寐入了心魔”
“哎,钟兄,我知道你心有不满,可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钟馗一拳锤在桌子上,
“哎!知道了,可我心中就是不平,几句话就将一件事给平了,不派人去证实也不让我们继续说下去了,你说憋不憋屈”
“秦广王不是派了阴帅过去了么?”
崔珏一句话醍醐灌顶,钟馗立即起身,
“对啊,快,我们去一殿问问”
秦广王殿,
秦广王一如既往的伏案批着公文,身边鬼差通报几人来了他也没有抬头,
“大殿,下官钟馗有要事”
“要事?”秦广王头都没抬,打断他的话说着,“你有什么要事啊”
钟馗见他头都没抬,话中还有种没事别来打扰我的情绪,便直截了当的问,
“不知大殿派出去的阴帅们回来了么?”
秦广王批示公文的笔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说道,
“阴帅?派他们去哪儿?钟馗你莫不是记错了”
“什么记错了,分明是您传了话来的啊,说是派阴帅去了巫族”
“嗯?我派阴帅去巫族作甚?”
眼瞅着钟馗又要急眼了,崔珏跟季云辰对视了一眼后果断的出手,两人上前一步挡在钟馗身前,崔珏说有公文要请示,季云辰则是对着钟馗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
“公文?你呈上与我看看”
在崔珏呈上公文之际,季云辰拉着钟馗退到了一侧。
很快,公文就批示完了,几人就准备告退,岂料秦广王开口,
“你们都下去吧,季王爷还请留步,有些公文劳烦顺道拿去给雷光鬼王吧”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季云辰才开口,
“不知秦广王殿下有何吩咐?”
“嗯?本王已说,将这些公文全都带回去给雷光鬼王”
季云辰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尴尬的拿着公文出了秦广王殿。他心中还以为秦广王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呢,结果没想到还真的是拿公文给季霖泽那小子,
“这个小兔崽子,居然被秦广王退回了公文,我在位时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回去一定要家法伺候”他心中暗想着,拿着厚厚一摞公文退出了大殿,只是离开时秦广王看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
季府,
先前乱作一团的府内现在已经恢复如初,公文他放回了自己的书房后直奔了西院。
夏姗姗也在西院,陪着哭得双眼红肿的巫容。
“娘,我爹伤势如何?”
见是季云辰回来了,本来还强忍着泪水的巫容再一次泣不成声,
“云辰,你告诉娘,你爹到底怎么了?怎么回来全身是伤”
夏姗姗生怕季云辰误会发生了大事,小声解惑,
“婆婆只是被吓到了,公公无大碍”
“云辰,你们是不是回来时发生了意外?”巫容猜想,
其实在巫族具体发生了什么季云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他去的时候一片混乱,只见祭台上父亲跟巫神正在被吸进一个闪着红光的黑洞里,当时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就出了手。
可为什么会如此混乱,为什么血洒祭台,这些他无从知晓。
“娘亲,您可知九黎一脉来了地府进了巫族”
“这世间还有九黎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