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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庭岳和姜榆在门口等待的时候,远处跑来一个人,瞧着很焦急的样子。

等大队长看清来人,暗道不妙。

“老沈,我听说有人过来带陈老头走,这是怎么回事?”

姜榆看了过去,询问:“队长,这位是?”

大队长无奈介绍:“我们村的支书,沈大新同志。”

沈大新是他同族的堂弟,才上任不久。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沈大新找不到立功的机会,便老抓着陈钰说事,以批评陈钰来凸显自己觉悟有多高。

从他上任开始,陈钰没少在他手底下吃亏。

“大新,这两位是首都国棉厂过来的,他们要带陈钰同志前往灾区,支援救灾。”

沈大新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摆摆手,“他们是谁我不管,他们要去哪里我更不管,但陈钰,不能走!”

姜榆眉头一皱,“我们带着调令过来的,临时借调陈工前往灾区支援。”

正因为知道陈钰身份敏感,郑厂长考虑得很周全,把各方面的手续都做好了,才让他们过来的。

沈大新掷地有声:“陈钰是过来改造的,可见此人思想有问题,人品上更是有瑕疵。如今还没有改造好,你们怎么能把人带走?要是出了岔子,谁来负责?”

姜榆看向大队长,他也是满脸为难,显然早就知道沈大新的为人。

“我们现在需要他的专业去支援灾区,至于有没有改造好,不在我们的考量范围,我们只负责把人带走。”

沈大新怒极,“真是笑话,他一个罪人,有什么能耐支援灾区?他既然下放到了我们生产队,那就是我们的人,归我管!我说不能带走,他就不能走!”

嘎吱一声,陈钰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换上了一套陈旧的中山装,版型挺括,可惜穿在他身上有些松垮。

这些年的风霜劳碌,已经把陈钰摧残得瘦骨嶙峋,以往合身的中山装,已经有些大了。

从这一套陈旧却保存完好的中山装,姜榆仿佛看到了从前意气风发的陈钰。

他热爱自己的工作,自信挺拔。

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弯了背脊。

看到沈大新的出现,他笑容淡了几分,到底没和他争执。

“走吧,我们可以出发了。”

姜榆才点了点头,又听见沈大新气急败坏:“你不能走!你的思想还没有完全改造,得留在这里接受改造!我现在郑重警告你,你不准离开同安村半步!”

姜榆神色沉下,凌厉的视线扫过沈大新。

“沈支书,我再重申一遍,我们此行过来是为了接陈工支援灾区!要是延误我们的任务,你负责吗?”

沈大新很是不屑,“他一个下放到同安村改造的人,对灾区人民能有什么帮助?我现在怀疑你们和他是同伙,想趁机把他救走!我警告你,和他沾上关系,对你可没有丝毫好处!小心我写举报信到首都国棉厂,让厂里处分你!”

姜榆不想再和他辩解,转头看向陈钰。

“陈工,我们走吧,从这里过去豫南,路程还很远。”

陈钰点点头,“走,不要耽搁了!”

姜榆和陈钰先后离开,沈大新怒气冲天,还想追上去,被贺庭岳拦下。

“沈支书,我动起手来,没轻没重,你还是消停些。”

沈大新拳头攥起,等看清贺庭岳眼底的凌厉气势,顿时心生退却。

真要打起来,他肯定打不过贺庭岳。

可就这样让他把人带走,又心有不甘。

“你们这样办事不符合规矩,我要写信举报你们!你们给我等着,不仅陈钰,你们两个也要接受处分!接受组织的改造!”他义正言辞呵斥。

贺庭岳轻笑,神色自若。

“我等着沈支书的举报。”

沈大新快步跟了上去,嘴里絮絮叨叨:“陈钰,等你回来,我要加倍处罚你!你给我等着!”

陈钰坦然一笑,“我等着!若我真被处罚,我也认了!”

人来世上走一遭,总得留下些什么,才不算白来。

上了车,姜榆开口劝慰:“陈工,我们会为您陈情,这件事您没错,不会惩罚您。”

陈钰低笑,“闺女,他们要处罚我,根本不需要理由。”

他在同安村这么多年,不都是在接受处罚吗?

看到姜榆拿出钢笔的那一刻,他突然释怀了。

他不过是时代洪流中的一粒沉沙,拼尽力气卷起波澜,留下过足迹就够了。

姜榆望着车窗外,已是深夜,无尽黑暗,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迎来黎明。

诸如秦康义、陈钰一类的人,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想不明白,也得不到答案。

看着汽车驶离,沈大新嘴里依旧没停。

“简直胡闹,他要是有那个本事,还会下放到我们村?他这种人觉悟不够的人,就该扫猪栏,清牛粪,用身体的劳动来教育他,惩罚他!”

大队长扯了下唇角,“国棉厂的两位同志亲自来接,兴许这位陈钰同志,是有真本事的。”

“我呸!你怎么帮着他说话,难道你也想接受组织的改造?等他回来,我肯定要写举报信,让陈钰关小黑屋!”

大队长不再理他,径直抬脚离开。

等姜榆一行人到达和运输队的汇合点,已经天亮。

姜榆和陈钰虽然累,好歹在车上睡了一觉。

贺庭岳却实打实熬了整整两天。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你都多久没合眼了。”

贺庭岳摆摆手,“我们先带陈工去见领导。”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洪水中心区还有一段距离,各地运送的物资暂时在这里存放。

皆因前方有一段被洪水冲出来的铁轨横亘着,根本没办法继续往前。

姜榆往远处看去,所见之处,已成泽国,到处是淹没冲倒的房屋。

灾区的一切,远比她想象中要更加震撼。

贺庭岳一出现,运输队的人找到了主心骨,跑来和他汇报工作,顺便和他介绍了一个人。

“这位是遂城赵书记。”

赵书记唇色开裂泛白,脸色极差,还不忘和贺庭岳握手,嘶哑着声音感谢国棉厂支援灾区。

贺庭岳迫不及待把陈工往前推,“赵书记,这位是陈钰,曾任水利厅总工程师。麻烦您将现在的情况和陈工说说,兴许他有办法排洪。”

赵书记目露迟疑,手里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实在没空去做那些无意义的事。

灾情如此,岂是个人有能力转圜的,他对陈钰保持怀疑。

这时,从他身后走出来一人。

“爸,书记来了。”

赵书记大惊,“已经到了?”

“在一公里外的长丁公社,正往咱们这边来。”

赵书记连忙道:“学文,你在这里等着,安排好送来的物资,有什么事让人过来找我,我先过去看看。记住,一切以灾区人民为重!”

赵学文点点头,“爸,你抓紧过去吧,因为我在这儿看着,不会出岔子。”

贺庭岳和姜榆还没来得及开口,赵书记便急急忙忙走了。

等他们想跟上去,却被赵学文拦下。

“两位同志,有什么想说的,跟我说也一样。我爸很忙,恕他目前没时间接待几位。”

姜榆把自己带陈工过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陈钰此人要说多出名,那肯定没有,毕竟他被下放了多年,后来者基本都没听过他的名字。

但之前能做到水利总工程师,他的能力定然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