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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仵作天娇 > 第282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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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朝野内外又恢复了应有的秩序。

二皇子顺利被封为太子,隆兴帝身体一直未恢复,似乎对国事意兴阑珊起来,他将奏折批阅都交给了太子和内阁来办,自己则成日待在皇后宫里。

从那次酒后,帝后似乎又修复了往日的旧情,变得如胶似漆起来。

皇后会守在皇帝身边细心照拂,皇帝则陪她礼佛赏花,几乎不再去其他后妃宫里,俨然一对恩爱的俗世夫妻。

此时正好兵部尚书告老还乡,太子以朝政繁忙,朝中缺能者辅政为由,直接让锦衣卫指挥使陆昭兼任了兵部尚书。

这可是大姚几朝前所未有之事。

镇抚司与六部互相分割,一个直属皇权,一个直属内阁,从未有人能同时兼任镇抚司和六部长官。再加上他此前被加封的太子少师,陆昭已经成为大姚权力最高的臣子,再也无人能企及。

于是文武百官们纷纷议论此事,民间的茶楼也流传着许多揣测。

此时谁也不会在意,翰林院一名七品编修,因为得罪了陆昭被褫夺功名,发配回了浙江老家。

而本朝史书上却清晰地记下了他的名字,因为这是宣德二十三年,那场巨变的初始。

曾经进士及第,任翰林院编修半年就被罢免的阮弘文,成了那场巨变中至关紧要的一环。

东城门外的京郊道上有一处驿站,这驿站离京城最近,旁边的茶摊生意也不错,每天迎来送往各色人等,比如进出京城的商贾、升官或贬谪的官员、举家奔袭的夫妻……不知看尽了多少人间事。

而此时,茶摊上被人给包下,只坐了三个人。小二为他们送上壶热茶,没忍住将眼神多停留了会儿。

他看得出其中一位是被贬出京的文臣,他看起来十分虚弱,似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这样的人小二见得实在太多,旁边的驴车里坐着他的家人,而让他特意从驴车走下来喝这一壶茶的,是两位无论打扮还是气度都十分矜贵的人物。

女子披着银色狐裘,眼珠似琉璃般闪动,首饰不多但样样精致昂贵,衬得五官更加美艳。但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丝凌厉,并不像养尊处优的贵夫人。

旁边的男子戴了帷帽,将容貌全遮住,似乎不想别人看见他的脸。

小二只多看了他一眼,就感觉一阵森森的寒意,连忙将茶具放下,摸了摸脖子退到了茶摊后面。

阮弘文斟了三杯茶,苦笑道:“没想到离京前,除了我那位心善的同乡,竟还有人专程来送我。”

他看了眼始终冷漠地坐在旁边的男子道:“这位应该就是长公主世子吧?”

这声招呼像被扔在寒冰之上,没人搭理,自个儿化成了白雾散了。

秦桑无奈地捏了把顾望安的手,白色的帷帽才很浅地动了下,似是在对他回应。

阮弘文却不以为意,他盯着秦桑举起茶杯道:“从镇抚司出来后,我在家躺了十几日才能下床,后来也不敢登门道谢,怕会给秦大人添麻烦。正好借这次机会,阮某以茶代酒,多谢秦大人救命之恩。”

他说完后,那尊冰山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似乎对秦桑为他去镇抚司之事对很是不爽。

秦桑一脸无奈,这人非要陪自己来送行,来了又这么冷若冰霜、阴阳怪气的,别把人给吓着了。

还好阮弘文是个耿直的文人,他误会了这声轻哼的意思,对着顾望安点头道:“世子也觉得陆昭只手遮天十分可恨吧!”

没想到世子朝他投过来赞同的目光,竟破天荒地开口道:“没错,真想除之而后快。”

秦桑简直想扶额,这里才刚出京城呢,这两人就在这儿大剌剌议论朝廷重臣,什么话都敢说。

阮弘文长叹口气,道:“只能怪我无用,没法说服陛下信我,彻查他在浙江的账目。我也没想到,陆昭比想象中还要嚣张跋扈。我好歹是皇帝钦点的进士三甲,翰林院记录在册的官员,他竟连个名目都不需要,准备在镇抚司活活将我打死。”

“他根本不在乎悠悠众口,也不在乎在史册上留下怎样的名声。权力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这样的人成了朝臣之首,唯一的储君也甘愿受他摆布,大姚的未来只怕是命途多舛啊。”

秦桑看他说得一脸扼腕,默默叹了口气,问道:“你这次回去,还有什么打算?”

十几年苦读毁于一旦,心有鸿愿却铩羽而归,她很怕这个青年会被击垮。

可阮弘文露出决绝之色道:“上次说的账本,我不会放弃追查的,只要我查到线索,就会找人进京城送到你手上,现在朝中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秦大人了。”

秦桑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经过这番磨难,竟然还没放弃对付陆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阮弘文又笑起来,目光有些感慨地望向前方道:“当初我进京赶考,也是走的这条路,那时我踌躇满志,觉得自己必定能考上进士,在朝中干出一番事业。没想到只过了一年,就落得惨淡离去的下场。”

他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道:“可是秦大人,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寒窗苦读,要考功名,入朝堂?”

他脸颊还带着病容,双眸却炯炯发亮着道:“是因为想要这个时代变得更好,想为百姓做一些事。所以我看到了不公、看到了霸权,就一定要说出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好。若是因为做了官,就瞻前顾后,在权力的倾轧中变得麻木不仁,那我这些年的圣贤书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秦桑听得热血沸腾,举起茶杯道:“说得好!待到你心愿达成的那天,我再请你喝酒。”

阮弘文眼眶发酸,明白这是她对自己隐晦的承诺。

眼看着一壶茶饮尽,他抹了抹嘴站起道:“秦大人、世子,咱们就此别过了。无论我在哪里,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忘记我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