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秦瑶紧皱眉头，半晌只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怕了？”
她似乎是指责，又似乎是嘲弄：“哦，我忘了，你是个有大本事的，死而复生，夺舍重生，如百足之虫，如九尾灵猫，谁能活的过你。”
顾依然似乎是终于听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忽的笑了一下，随后长长叹息了一声：“我也希望我能有再来的机会，人人都爱生，谁会想要死呢？只是……有的时候，命不由人罢了。”
听着这似是泄气的话语，顾依然面对她的嘲弄居然照单全收，毫不反驳，秦瑶反而怒道：“我告诉你，如今机阵司是你一手成立，这朝中那些女官，七十二郡的女学，你可还放在心上？你当初身死之时，抛下神殿数千姐妹，如今又要死了？没这么容易！不就是那些阴私手段？和他们斗啊！你不是本事大吗？你连皇帝都敢杀！你怕什么！”
顾依然看着她几乎愤怒的掀翻手下正在煮的茶，只是笑了笑，慢慢上手将茶壶接过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茶有些烫，她也不急躁，就这样慢慢的喝着。
“别喝了！”秦瑶出奇的愤怒了，顾依然的悠然像是一把火，把她整个人都点着了。她上前，一掌拍翻了顾依然手中的茶盏，剩下的半杯热茶泼在地上，渗入土地，白色的热气很快消散。
顾依然看着愤怒的秦瑶，忽然笑了笑：“秦瑶，你生气了。”
秦瑶正欲发作，却见眼前的顾依然忽然面露痛苦神色，嘴角隐隐沁出黑色血迹。
“你——”秦瑶呆滞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中毒了？怎么会这样！你——”
秦瑶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杯盏碎片上，随后反应过来，手按住顾依然的心脉，渡入元气：“有奸细对你下手了？你撑住。”
顾依然握住秦瑶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是你下的毒。”
“怎么可——”秦瑶还没来得及反驳，手中却被人塞了一封书信。顾依然目光静静的看着她：“这是机阵司拦截下的你告发我的信件之一，你一早买通了机阵司的许多弟子，其中有一对姐妹，姐姐刺杀我不成，落败身死，妹妹心怀恨意，与你暗通款曲，设计陷害于我。你所为的，乃是机阵司之主的地位。”
秦瑶呆愣住，半晌咬牙道：“你……这是你安排的！”
顾依然压低了声音：“秦瑶。别……别辜负她们……”
秦瑶呆愣住，感到怀中骤然滑落的身躯，条件反射的捞入怀中，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怀里的顾依然，伸出手想探她的鼻息，似乎是想要确认什么，可手伸出去却又止住。
门外兵荒马乱的声音渐起，逐渐赶到院落之外，隔着一座院墙将里面团团包裹，大门被人踢开，一队队官兵簇拥着一个华服女子涌入。
秦瑶顺着声音抬起头，与长公主柳羽泽对上了目光。
柳羽泽只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到她怀中的顾依然身上，她双目紧闭，口边血液已然泛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机阵司司主顾依然以下犯上，祸乱朝政——”
那领头的捧着黄色圣旨的太监只兴冲冲的读了几句，便被一旁的柳羽泽拦下：“住口，退下吧。”
那内侍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了已然气绝的顾依然。
秦瑶此时已然明白过来，她拉扯着嘴角，对着柳羽泽笑了笑，勉强让自己开口，可一张嘴，却是压抑不住的艰涩：“长公主殿下，此贼心怀不轨，意图对陛下不敬，难堪机阵司司主之职，已然被我毒杀。机阵司万万容不下此等反贼。”
领头的兵长叱喝：“你们机阵司上下皆是逆党，还敢狡辩吗？”
柳羽泽抿了抿唇，抬手打断他道：“你们都退出去吧。”
旁边的侍卫立刻担忧提醒：“长公主，这些贼人狡诈……”
“我让你们退下。”柳羽泽淡淡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冷然。
她开了口，谁敢不从，侍卫们面面相觑，终于是缓慢的退了出去。
“人是你杀的吗？”柳羽泽的目光落在秦瑶身上，虽然话是询问，但眼神中满是笃定。
秦瑶并没有具体回复，只是开口到：“愿为公主效劳，为陛下尽全马之劳是下臣的荣幸。”
柳羽泽冷笑：“她倒是尽心，如此栽培你。那些告发她的书信，是你写的。”
没等秦瑶开口，柳羽泽已经自顾自道：“不是也得是，唯有如此，才能保住机阵司。你记住，无论今后谁人问起，人是你杀的，机阵司，与顾依然这个叛贼已然一刀两断。”
秦瑶点了点头：“公主放心。机阵司是陛下的机阵司。”
柳羽泽注视着她，随后，叹了口气：“和我去见陛下吧。”
看着转身向外走去的柳羽泽背影，秦瑶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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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黎珂，你的机阵司还是要靠你撑着。要不，还是换一具躯体吧。”
“不必。”迎着地母关切的目光，顾依然摇了摇头：“我已经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只有把仇恨在我这里了结，机阵司和那些姑娘们才能不受牵连。”
“可是，黎珂不在额，如果没有你，机阵司如何撑得下去。”地母道。
“我已然挑好了人选了。”顾依然道：“黎珂这次逃走也是一件好事，她提醒了我。她这样的人，不适合作为接下来计划的执行者。”
地母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非常欣赏她。这个机会非她不可。”
“我欣赏她，甚至有些畏惧她。”顾依然苦笑道：“她太强了，也太可怕了。如果她真的愿意保住机阵司，她一定能做到，只要她在一天，机阵司就不会倒。可是……只要她在，机阵司里的姑娘们就永远不会意识到，权力是多么可贵，又是如何能被轻易的夺走。因为一个黎珂，足以逼的司空远山和柳阳一起让步。可是，这和拿云梦泽牵制他们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拿一个强人替换了一个强权。”
“我不希望机阵司和女学如同春风里抽芽的小草，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茁壮成长无忧无虑，然后经不起一点风雨，被人轻易的采摘。”
“她们应当如鬣狗，如猛虎，去历经危急，去争夺，恐惧和愤怒才能送去养料，贪婪和欲望才能让她们明白。她们所争夺的，不仅仅只是相夫教子的温驯人生。”
地母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就像联邦世界的曾经，那些打破陈规陋习的弱小姑娘们。”
顾依然笑了笑：“是的，就像她们一样。不是只有太阳可以照耀世间，当蒲草燃烧成燎原之势的时候，火光会更胜过日光。而我，只是她们耀眼火光里，一个最微不足道的注脚。”
地母笑了笑，只是这次笑容里有些难过：“我感受到你的心意了……看来，又一个朋友要离开我了。”
顾依然又道：“对黎珂，你作何打算？”
地母垂下眼，有些难过：“她会骗我，我好像也不是很意外，她就是那样的人。不过神格在她手上，我也放心。成神没有那么容易。她只要还有成神的欲望，终究会回来找我的。并且——”
地母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些许狡诈：“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她，就当做她骗我的小小惩罚吧.。希望她不会因此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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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下方的冰川，黎珂面色有些难看。
一个月来，黎珂几乎耗干了这片雷场的雷劫，然而那金色神格只有一点细小的角落染上了水蓝色色泽。
就在黎珂呆愣的片刻，那一点点水蓝色的角落也很快被金色同化。
至此，黎珂这一个月来的苦功彻底告吹。
纵然习惯了失望，可黎珂也不免有些失落。
她原本的计划是借助天雷尽快炼化神格，可直到上手才知此事艰难。她显圣的境界连化神的边都摸不到，更不必说对付一位主神的神格了。
在这几天时间里，黎珂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地母前来寻回神格，找她算账。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正主却没有一点要现身的样子，反倒是黎珂为此还提心吊胆了两天。
可是随着神格炼化的进度毫无起色后，黎珂也逐渐意识到两件事——第一，地母真的没有打算来寻她，也没有打算寻回神格。
第二，地母不担心她能炼化神格——从事实来看，这一点地母是完全预料准确了。
对此，黎珂依旧不信邪，如此这般的坚持了一个月。
做了一个月的无用功之后。直到今日，黎珂终于还是叹息着放弃了这个计划。
不放弃也没办法了，这片雷区的雷劫和蕴含天道之力的湖水已经被消耗干净，此地要不了多久，只怕就会沦为一片普通的平原了。
不管怎么说，虽然说炼化神格没成功，但多了一片可以种植的沃土，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黎珂苦笑了一声，将神格纳入空间，心中叹息。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计划就要全改了，首先，地母的那个合作就可以列入考虑范围了。毕竟看地母的态度，她对神格并不是很在意，如果为她做些事就能换回神格的主控权的话，也未尝不是一件划算的买卖。
当然，在此之前还要再做一件事——黎珂看向自己的丹田，这几日炼化雷劫，她已经清晰感觉到显圣和化真之间的巨大差距。
首先光是元气可调配的范围，显圣便是画真的百倍不止，虽说炼化神格并未成功，但在调动雷劫的过程中，黎珂反倒是对天劫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然而显圣对于天气和地气的需求简直是要了人老命，此刻黎珂丹田出入的元气，正在被吞噬源源不断的纳入腹中。可是丹田处却依旧觉得空虚——没办法，这里不是黎珂渡劫的地方，天气与地气，黎珂并不能吸收。
天气和地气随着黎珂存在不断消耗，却得不到补充，而元气却是源源不断的涌入黎珂的身体。
如果不是吞噬在这些日子里，一直倒吞黎珂体内的元气，只怕三气早已失衡。以往吞噬作为黎珂无往不利的利器和助力，此时反倒被黎珂拿来做这具身体的枷锁。
即便如此，黎珂这些日子看见幻觉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也难怪那些显圣境界不能长久离开自己所在的大陆。受这样的幻觉日夜折磨，谁都会受其影响。
黎珂如今根本不敢放开自己全部实力。只能再回渡劫地，吸纳天气地气，先将修为稳定下来，再做他想。
黎珂叹了口气，正准备动身之时，忽然若有所感的抬起头，
只见天空处一抹深红，如同天际处被人抹上了一道伤疤，随后红色逐渐扩大，将整个天空覆盖。
黎珂腾空而起之时，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黎珂皱了皱眉，尽管她显圣的修为受到天地二气的限制，但毕竟胜过普通化真许多。轻易便破开了这限制。
黎珂立到高空之上，只见脚下无数红色的光点在地面闪烁着，随后冲上天空，成了一道道光柱。
那天空就是被这光束给染成了变成了深红颜色，
黎珂感受着这些光柱的气息，选中其中一只，很快便在地面找寻到了出发之地，
黎珂隐匿身形，悄无声息的潜入附近。光柱明显是某种阵法，维持阵法的修行者明显很年轻，应当是门派里面的普通弟子。
从那些弟子服饰上，黎珂看出，他们都是云梦泽的弟子。
又是云梦泽，还真是冤家路窄。
黎珂心中轻笑。随后便抓了一个云梦泽弟子打晕带走。以她的修为，这点小事不过动动手指，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那些弟子正在一脸紧张的盯着面前的光柱，生怕出了纰漏，看他们模样，似乎对于阵法并不熟练的样子。
直到到了角落里，黎珂没有给这名弟子苏醒的机会，趁着其昏睡便肆无忌惮的搜了他的魂。这才了解清楚事情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