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后,木屋中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恭送黎元将军!!!”
我将戴在脸上的白色面具摘下,
对着空荡荡的木屋行天兵大礼。
我真是无能,想保护的人一个都没护住。
......
进入木屋后方的村寨,荒草丛生,破败凄凉,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
一个一个房子走过,来到中间的位置,一个山洞吸引我,洞口上方的匾额写着:拂云洞,三个大字。
我走进,最先看到的是一个洞壁,上面刻满了字:
我名赵雯萱,自“龙国”来,师承青山派,百年时光如白驹过隙,青山光景也已不在,此后安于绝云间,以拂云洞主自称,魔兽如蝗虫过境,均匀见如烈火炼狱,吾愿以绵薄之力,护佑绝云间一方生灵,带领绝云间千万万生灵共敌魔兽。百年过眼云烟,魔兽残孽已除,绝云间共奉我为谷主,我深知在其位,尽其责之道理,愿余生献给绝云间,此次天兵奉旨来犯,自知此战,四面楚歌,危如累卵,愿求万全之法,谋万全之策,尽万全之力,众志成城,义无反顾。若无力回天,吾愿与其共生死。人生多遗憾,吾亦有一憾,在青山学道之时,有六位挚友相知相伴,刎颈之交。小女不求其他,只求上天,再赐一面之缘。此文纂于拂云洞壁,若你们看到不必为我伤心,我想当回第一名,不要和我争。
赵雯萱,绝笔,勿挂勿念
......
时间仿佛静止,玄冰呆愣愣的在石壁前站了好久。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字体和陌生的内容。
“冰冰,快看快看,我会用这个世界的字写我们的名字了。”
久远的记忆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我深呼吸,不断捶打自己的头,阻止记忆不断向我而来,一次比一次重的捶打,直到手上传来黏糊糊的感觉,我迷茫的低下头,如同“痴儿”般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鲜血。
身体上疼痛暂时减缓了精神上窒息,我在满是窒息中嗅到一丝新鲜的空气。
手上的血液顺着指缝滴在地上,两者碰撞炸出盛开的红花。
拿出小刀,在手臂上不断划着,嘴中念诵让自己失忆的咒语……失败,失败了!!!
玄冰倒地,不断用小刀刺着胳膊,头痛欲裂。
崩溃,绝望,是两座大山,压着她,摧残她。
她用力撕扯头发,发冠掉落,头发披散,双目赤红。
记忆并未遗忘,而是跟着伤痕更加深刻的留在我身上。
......
我退出拂云洞,用阵法将拂云洞秘密封印。
返回时已是繁星满天,在距离军营的几千米的山丘上,我发现一个“人”,他坐在草地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摩挲着。
难道是敌方的探子?我隐匿气息靠近,想要看得仔细些,却不料那人先开口了:“是敌人…也不妨碍我们说说话。”
我显出身形,站在他身后,手中时刻准备着攻击。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说:“既然现身了,不如我们放下身份说说话,一个人也怪无聊的。”
我不可思议的环顾四周,发现他确实是在跟我说话后,对他说:“我们是敌人”。
他转过头,对我热情的招手,“我们以前可是连见都没见过,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聊聊天怎么了?”
我提防着说:“我在这里也能听见。”
他无所谓的摊手,“随你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告诉你。”
“呃…那你记住我的名字好了,我叫日晏……”
“不怕我偷袭杀了你?”
“你要是对我毫无信任,就不会现身了,再说了,你都站我后面了,要是你真想杀我,我怕不怕都改变不了结局。”
我思考了一下,问他:“聊什么?”
“聊聊你,聊聊我,长夜漫漫,干坐着多无聊呀。”
“那就聊你吧,我看你并不想打架。”
“你看人真准,我本来就不想打,只是实力太强,被拉过来充场子,走个过场,我还要回家娶心爱的人呢。”
“心爱的人?”
一提到心上人,日晏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她叫华芳,芳芳在我心中是最漂亮的,她的手可巧了,你看,这是她送我的帕子”,日晏边说边拿出怀中的帕子,轻轻放在手心摊开,缓缓送到我眼前。
我并未接过,只是低头粗略的扫了几眼,绣工还过得去,花样是用心的,能看出女孩子的心意。
我看了几眼,点头表示对这件绣品的肯定。
日晏得到我肯定,嘴巴都要裂到耳根子了,“也就一般一般,嘿嘿,算不上好”,他边说边将帕子小心翼翼的收回怀里,贴心的放着,忙活完这一套,他走神偷笑了一会,又想起我来,问:
“这位兄弟是青丘狐吧,那我就叫你狐兄吧。”
那你还差一个“狗兄”,心里默默接上一句,嘴上却说:“不必,我名……我在青丘的名字为玄冰。”
“我知了,我是左先锋,明天打架的时候我会罩着你的。”
我疑惑,问:“怎么罩着我?”
“嗯……就是,你可以跟我打,我们做做样子,等结束了各回各家。”
我忍不住的夸:“太聪明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明天开打的时候你就来找我,我在前面很好找的。”
见我点头,日晏又切到下一个话题,“你为什么要成为神兵呀?”
我摇头。
日晏立刻一副懂了的表情,“我懂我懂,那不聊这个,我回去想建个小房子,就是还没想好建个什么样的,不知道你去过的地方多不多?”
我并未回话,他自顾自说着:
“建两层还是三层呢?我之前跟将军去过西大陆一次,那里的建筑很有特色,有点心动,想建,华芳喜欢珊瑚珍珠什么的,回去通通摆上,无用但是华芳喜欢。”
他向后看来,问我:“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这个问题确实难住我了,思索良久回:“我喜欢起名字,虽然我起的名字都不太好。”
日晏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这爱好有点特别,等我和华芳有了孩子后,孩子的名字你起如何?”
我在心里吐槽他,迎难而上,嘴上却说:“倍感荣幸”。
“你站着说话累不累呀?我真的不会害你。”
在心里默默说了两个字:“不信”,嘴上回他:“不累,信你。”
日晏被拒,也没说什么,转过身去,问:“你是青丘九尾灵狐吗?”
我嗯了一声,他继续说:“我是黑海龙一族,在嬴驷天帝时期,我们两族一起跟嬴驷天帝出征过。”
我发出疑问:“出征?嬴驷天帝要打什么?”
日晏摇头,“不太清楚,黑海龙族的族记中没写因为什么出征,你可以回去,到九尾灵狐族记中查查,或许你那边有。”
日晏见我正在思考中,继续说:“仗打完了,你可要到东海来看我,就凭我们这么有缘分,相互不杀的恩情来说,你怎么都要来找我聊天。”
“有时间定会携礼而去”,我边说边走到他身边坐下。
他开心的说:“好,你这句话我可记住了。”
这次我率先提出问题:“衡龙神君为何要反?”
“上任海神消散后,海神部下的妖族都归于天帝管理,天帝要求我们每年上交九九八十一万龙鳞和各种灵物灵兽。大家被迫反了……况且,我们也不是第一波反的,前面几波都以失败告终,我对我们这次也没报什么太大的希望,再说了,这次来的是木神,就更加坚定了我走过场的想法,没准这次战争能换来短暂的和平。”
“短暂的和平是对战争的羞辱。”
他听完我的话,眼中满是欣赏,“不愧是神兵,对战争的看法就是不一样。”
我低头,“我不喜神兵两字”。
日晏秒懂,连连点头,“那我以后不叫你神兵了。”
两人无声坐了一会,木神传令于我,命我速速回来,我起身对日晏说:“大将让我们回去了。”
日晏摆摆手,说:“去吧去吧,明天见。”
回到军营,木神急切的问:“回来了?”
我点头,他目光僵直,呆坐了一会又问了一遍:“回来了?”
我再次点头,他口中喃喃:“真的是,是真的。”
他挺拔的身躯陷了下去,眉间多了一朵不可察觉的愁云。
木神指了指自己的脸,我一惊会意,忙将白色面具重新戴好。
木神双目缓缓闭上,左手轻轻伸出,一张写满敌军情报的纸飘入我手中,我领意,离开木神营帐。
神兵副统领靠了过来,殷勤的说:“左司使大人勘察情报辛苦了,本应该让大人休息一下再向下部署的,只是,这战斗明天就开始了……”
“我知道了,去你那里,我将敌军大致情况告知你。”
神兵副统领脸上绽开美丽的花朵,连连说:“好好好,辛苦左司使大人了,辛苦司使大人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双方的军队各占平原南北一方。
衡龙神君站在队伍最前方,最中间,左侧是左先锋海龙族的一代天骄黑海龙日晏,右侧是右先锋海族大祭司继承者青蛟龙,身后是一众反抗者,数千人。
木神这边左边是戴着白色面具的天帝左司使白羽,右边是随右司使黑鳞平叛两次“起义”的神兵副统领,他们的身后是神兵数千。
两方集结完毕,遥遥相望,静待时机。
木神左手一横,从空气中抽出一柄木剑。
衡龙神君虚空一抓,神枪铮鸣。
瞬息,两位神级到达中场,枪剑相碰,灵气外显,地皮翻涌。
双方将士见首领上了,会飞的升到空中中场相击,在地上跑的在中场两侧混打在一起,区分敌友全靠身上的盔甲。
我和日晏先在两个神级打斗地点的上空碰面。
日晏首先说了些开场词,让这场打斗变得合理些,“老大和老大打,副将自然是和副将打,见你站在木神身侧,值得与我一战,报上名来。”
我手搓出一柄冰剑,将剑一横,回他:“在下天帝左司使白羽”。
日晏挑眉,也从袖子中拿出一柄水剑,在身前一竖。
两人从空中打到地上,从战场中心打到战场外围。
来到战场外围,日晏边打边说:“嚯,白羽兄这剑法不错啊。白羽兄,我们在向边上打打,那边人更少,我们说说话。”
两人打到“人烟稀少”处,手上随意比划剑式,日晏悄无声息的在我们周围结了一个隔音法阵,等一切做好后,他问我:
“白羽兄,你猜我是如何认出你的?”
我摇头表示不知,他继续说:“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改变容貌的,但你的气质在人群中很出众。”
我好奇的问:“我……如何出众?”
他挥剑动作更加慢了,“嗯……在人群中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会打架的……”
日晏见我发呆思考,继续问:“话说,你到底叫什么啊?一会白羽,一会玄冰的。”
我停止思考,回他:“白羽是天帝取的,我本名为玄冰。”
日晏会心一笑,“懂了,人前叫你白羽兄 私下我可叫你玄冰兄了。”
搁这面具,我冲他做了一个笑脸,“多谢日晏兄”。
日晏重重一击,我未设防被击退几步,站稳看向他。
“你我之间不必多谢,休息一会,手腕都酸了,你不累吗?”
我摇头,远方的战场转来异样,远远看去,衡龙神君倒在木神剑下。
木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衡龙已死,放下武器者,赦尔回乡。”
日晏听后一笑,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回家了,回家了,白羽兄我们日后再见。”
他收了隔音法阵,带着还活着的反抗军回乡。
我回到木神身边,看着地上遍布各处的尸体,它们的灵识飘散在红色的土地上。
木神眼帘低垂,手中多出一块木牌,他交给我,“白羽,这块木牌能修复这些灵识,待百年后,它们可如生前那般活蹦乱跳了。”
我双手接过木牌,将那些暴露的灵识收入其中,一个不落后交还木神,他却说:
“存于你那里吧,百年后,记忆清洗后就让他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