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半天,朱厚照也没有找到自己的牛肉,再加上朱厚炜在一旁不断的打岔忽悠,朱厚照真快以为是自己忘了去买了。
吃饱喝足后,朱厚炜拍拍圆滚滚的小肚子准备去好好睡上一觉。
朱厚照则是苦着张脸去了书房,背诵这个月还没完成的功课。
之前他答应了弘治皇帝功课加量,导致这个月的课程还没有学完,为了不耽误白天去训练那些勋贵子弟,朱厚照只得选择挑灯夜战。
虽然朱厚照在读书上面一直很没有积极性也有很明显的排斥行为,但朱厚炜发现,每次背书时朱厚照总是能很快进入状态。
一些他以前读书时候觉得很长很难背诵的课文,朱厚照也能在极短的时间自己分段理解完完成九成九的转述,然后再看两遍便是彻底背了下来。
关键是哪怕这个月接受弘治皇帝考核检查学习进度的时间快到了而且还差很多还没背,朱厚照也坚持要训练勋贵子弟,要保证自己每天的练武,甚至还要保证每天抽出一点时间看看物理算算例题。
他将喜欢的事情和不喜欢的事情分割的很彻底,又总是能很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真的是一个天赋拉满的怪人。
不过好像天才的性格总是奇怪的,朱厚炜也没想太多。
嗯,除了每次和他呆在一起莫名就会感觉离挨弘治老爹的骂不远了...
朱厚炜摇摇头,收回看向朱厚照的目光,拍拍小肚子。
罢了罢了,又不是我要额外补课要被老爹拉着检查学习进度,我操这个心干嘛。
吃饱喝足回去睡大觉咯。
这个夜呀,弟弟我就不陪你熬了,祝你好运争取早点背完哦。
次日清晨,迷迷糊糊的朱烈等人已经被命卫叫醒带到了军校食堂。
教朱烈等人做饭的是流民中手脚不便但有丰富庖厨经验的老汉,这个时代终究是男女有别思想保守的,哪怕这些少爷兵的思想不可能保守,但聘用那些流民中的女子来教他们做饭也总有些地方怪怪的。
朱厚炜索性便把这机会给了流民中一些以前从事过这类工作又身体一疾不便在矿场干活的人。
也算是给他们一份生计。
“这个生火...”老汉有些木讷,面对朱烈这些少爷兵也不太会说话,只是按照朱厚炜交代他的,开始讲起了怎么生火做饭、怎么做好一顿饭。
要是昨天这个时候,朱烈等人虽然会听,但也是一副敷衍了事的态度,但今天的他们听的格外认真,因为这做好的饭菜他们真的要自己吃的呀!
昨天做的有多难吃一个个都心知肚明,这两天要是再不能学好做饭以后算是彻底废了。
因为下次接班就是他们交给其他排的人了,要是他们没学会的话所有人以后都混不上口好的。
态度不同,心境不同,最终的感受也会不同。
一群少爷兵们第一次仔仔细细虚心的和一位原本这辈子都不见得会看一眼的老汉学习着本来他们一生都不会重视的手艺。
他们第一次明白,原来他们之前随手招呼就能吃到的山珍海味需要耗费别人多少精力,又要有多深多么久远的练习才能做出一桌称得上可口的饭菜。
想想以前自己抱怨饭菜难吃时候的场景,他们一个个都心虚的很。
那要算难吃的话,他们昨天中午做的又是什么?狗见了怕是都要摇头。
“你为何会来这里教做饭?”
在逐渐进入状态之后,少年们也开始闲聊了起来,自然而然也就聊到了这位传授他们生活技能-做饭的便宜师傅身上。
“啊?几位贵人是在问俺吗?”
老汉本来还沉默不语,只是默默指导着他们做饭当中出现的问题,见众人都看着他时,才指了指自己,语气不确定的问道。
“俺,俺以前是黄河边上帮俺们那地主做饭的伙夫。”
老汉拿着菜刀,指导着一个差点切到手的勋贵子弟怎么做才能又快又稳又安全的切好菜,一遍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那年黄河决堤了,水把俺们那的地和房子全给淹没了,就连俺们那的地主也活不下去了就把俺打发走了,俺只能一个人逃难。”
“逃难的时候,饿的很了,就吃树皮、观音土,勉强活了下来,但这腿也在逃难的时候因为抢那点树皮、一点粥水的时候被别人打伤落下了个半残的状态。”
“所幸遇到了两位恩公殿下,接纳了俺这个连重活都干不了的流民。”
“后来恩公殿下说需要有做饭经验的人来教公子们怎么生火做饭,俺就自告奋勇报名了,没想到殿下还真用了俺嘞。”
老汉说着,枯瘦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了一抹难看、却又极度真诚的笑容。
一众人听着,神奇却有些莫名。
他们的印象中,平时在路边遇到乞讨的、逃难的人,他们都会厌恶的将头缩回车子里,甚至是派人驱赶他们,眼不见为净。
因为他们是不配和他们一起出现的贱民,是蛮不讲理的刁民,哪怕是那些自认为是替天下百姓请命的所谓读书人,也不不喜欢这些灾民,他们身为纨绔,自然就更恶劣了。
可现在看来,他们哪里是蛮不讲理的刁民啊,他们也有他们的知识,他们也能教他们很多事情啊。
“你难道就没有怨言?对这生活没有抱怨吗?”
睡在朱烈下铺的兄弟好奇的问道。
“抱怨?”
老汉听到这个问题一时间手上切菜的动作都顿了顿。
半晌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着。
“不怕各位公子笑话,俺之前刚逃难的时候也抱怨,为什么俺就不能过安稳日子,为什么俺就不能娶个大屁股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享受天伦之乐,后来逃难当流民时间久了,俺就明白了,老天是不会因为俺的埋怨就给俺送吃的送媳妇的。”
“可是,恩公殿下他们会听见俺们的愿望,俺来了西山,安定下来了,给恩公殿下的镇国府下面的工地干活,工资可比其他地方多的多呢,俺虽然干不了力气活了,但俺会做饭,每次殿下组织给工人们聚一聚的时候俺都是要去做饭的呢。”
“现在,现在住在俺隔壁的吴寡妇也答应和俺在一起了,俺以后也能有自己的娃了,俺还抱怨什么呢?一切都好起来了啊。”
“俺没读过书,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俺爹从小就跟俺说,做人要知足,知足常乐。”
“现在俺就很知足,俺有媳妇了,以后也会有娃,殿下还给俺们盖了间小学堂,西山的娃们到了年纪都可以去读书,俺可知足了。”
老汉说到未来的娃的时候,眼中的喜悦和向往是难以隐藏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老汉身上的那种生活的向往。
一群从没思考过,没经历过人间疾苦的少爷们,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他们想要的生活这么简单吗?
“对了几位公子,山上面的大水桶要在早饭前灌满水的嘞。”
老汉想起了什么,说道。
“啥?什么水缸?”
一群人面面相觑,刚刚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就是山上那个连了陶管接过来的大桶,公子们洗澡来的水就是从那接过来的。”
朱烈等人这才想起了洗澡时候自己流出来的水。
走到外面一看,山上那巨大的水桶让人心里一凉。
“那么大的水桶要我们去灌水?还要打满?”
“是的公子,而且时间不早了,要再不动手,他们起来之前就打不满了。”
“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