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与山传媒终于上市。
这是越星疏曾经的心血,楚屿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越星疏的心愿。
与山当年没有收到楚氏集团破产的影响,因为在出事之前楚屿已经完成了公司所属权的转让。
他把与山全权转给了越星疏。
本想着越星疏的报复结束之后交给他,却没想到越星疏失踪了。
包括之前找秦川,也是保全他和楚玥的利益,他甚至留了公司破产后那些一线员工的补贴金。
可是越星疏真的消失在了那片海。
这三年的时间,他其实很少去森礁,工作似乎可以麻痹自己,短暂的去忘记。
楚屿从与山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天空。
又是一年梧桐树郁郁葱葱,夏日的风吹来。
楚屿经常恍惚会看到越星疏那天离开朝着他的挥手的背影。
可是等他再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家还是越星疏离开时候的模样,这三年来,楚屿一直睡在越星疏的房间里。
他把越星疏藏在床底下的东西全部看了不知道几遍了。
仿佛那个陪了他十多年的男孩子从未离开过。
越星疏画了很多他的背影。
那本画册,全是背影。
那间房间里全是越星疏藏起来的全部的小心翼翼的喜欢和满满的失望。
画册最后一张被撕了,是他问越星疏要的唯一一张没有他的画。
那张来福趴在玉兰树下的画。
来福被沈知佩带走了。
楚屿看到沈知佩那张绝望到死寂的脸,没能忍心要来福。
来福跑过来舔了舔他的手指,然后趴在了沈知佩的脚边。
“你要回去吗?”
“嗯。”
“还会来吗?”
“不来了。”
“保重。”
沈知佩没有接话,他抱着来福离开了。
他世界的色彩被何乐带走了,他不知道如何保重。
楚屿看着画上安安静静趴在树下的来福,曾经为了保护小疏咬了自己。
他唇边泛起一个苦涩的笑,那只他们从梅里带来的小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越星疏。
越星疏柔软善良,而他彻头彻尾就是施虐的暴君。
以爱的名义,欺负了小疏那么久。
他真的是糟糕透了。
楚屿把那幅画放了回去,他站了起来收拾了行李踏上了香格里拉。
越星疏最后说他只是不恨了。
不恨了,但也不爱了。
那个大雪的夜晚,有人问过小疏他是不是小疏的男朋友。
小疏说“不是”。
他一厢情愿的以为越星疏有很多很多的爱,够他肆意挥霍。
楚屿忽然想求证,越星疏真的把他所有的爱都收回去了吗?
可是刚站起身,他发现,这件事再也无法求证。
那个女孩儿没来得及等到她想要的告白,被冻死在了那场大雪里。
楚屿忽然泪流满面。
原来你不曾在意的错过竟然成了最后一次。
命运的宣判永远不会提前通知。
楚屿没有拿多少的东西,飞机降落在香格里拉,一切似乎还是似曾相识。
旷古久远的山,和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了天。
即便是夏日,也没有丝毫炎热的气息。
干燥的风吹过脸颊,他终于回到了这里。
他觉得自己好像永远在迟钝的错过。
初春的雪早就融化在夏日来临之前。
被大雪压弯的樱花也早已郁郁葱葱只剩一片葱绿。
越星疏塞进他胸口的雪却还是那样的冰,就像是平城的冬日的海水,湿湿潮潮一生。
这两路上永远不缺热血澎湃的青年,男男女女去寻找着一份远离的喧嚣的宁静和虔诚的朝拜。
接机的司机还是四年前的那个师傅。
“楚先生,这次来没有带你弟弟?”司机师傅还记得他们,毕竟有些人的出场会惊艳别人的一生。
他记得自己给这兄弟两人拍过照片。
楚屿笑了笑,没有说话。
楚屿在香格里拉租了个院子,养了一只大狗。
每周他都会去一趟梅里,这段时间他总是会想起他和越星疏雪山月下的吻。
碎了一池的星月,越星疏转头看着他笑。
他在这里两年,却没有赶上一次日照金山。
他在香格里拉到梅里往返了不知道多少次,没有越星疏的任何消息。
可他却执着地坚持相信,小疏就在这里,只是不愿意让他见到罢了。
这里的冬天来得比平城要早很多,第一场大雪,下在了他开车往梅里的半路上。
雪越下越大,山路被大雾笼罩。
楚屿把车靠在了一旁,远远看到有人背着一个大包朝他走来。
“哥们儿!能让我搭个车吗?”
走近了,楚屿看清了来人的样子,是一个青年男子,满身风雪,眉毛和露出来的发丝上都是水雾。
“你要去哪?”那人看着楚屿道:“这雪越下越大,我实在走不动了。”
楚屿说:“去梅里。”
男子“哦”了一声,伸手接过了楚屿从后备箱拿出来的防滑链帮忙装起来。
“这么大的雪,你去梅里做什么?”男人蹲下身开始装:“这雪也太大了,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走。”
“找人。”楚屿说:“先装上,慢慢开,今天走哪算哪。”
男子“嗯”了一声点点头:“哥们儿,装好了你带我一程。”
“好。”
两个人装好链子,搓着发红的双手同时哈了口气。
男子看着楚屿忽然笑了:“我叫周琦,你呢?”
“楚屿。”
周琦把自己的包扔进了后备箱,然后拍了拍身上的雪坐进上了副驾。
“你从哪儿来的?”周琦拍了拍帽子上的雪转头问道。
“香格里拉。”楚屿说:“走半路遇上大雪。”
周琦笑了笑,黢黑的脸上露出白牙,看上去有些滑稽:“那你这运气可真够差的。”
楚屿笑了笑,没有接话,发动了车子。
但周琦是那种路过的狗都想说两句的人,独自徒步太久了,终于遇到了一个能说话的,当然不愿意就这样闭嘴。
“这大雪不会把咱俩埋了吧?”周琦探着脖子往前看了看:“你视力怎么样?别一会儿开进山沟里。”
“还行,不会。”
“你第一次去梅里吗?见过日照金山吗?”
“不是,见过。”
“哇哦,你真的见过啊,美吗?我真的是跟那个日照金山犯冲,我只要走这条线就下雪。”周琦撇撇嘴。
“美。”
周琦转头看着楚屿:“你不会嫌我话多吧?”
楚屿摇头笑了笑:“不会。”
周琦哈哈笑:“那就好。”
他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了好久,到梅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
楚屿刚开始还会应几声,之后就由着他口若悬河一根表演了。
“帅哥,谢谢你。”周琦跳下了车:“我看日照金山的运气都用在搭车上了。”
楚屿关了车门道:“先吃点东西吧,晚上就住在梅里。”
周琦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大笑:“帅哥,这是你这一路跟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楚屿笑了笑:“我话少。”
周琦摇头:“是挺少。今晚晚请你吃饭,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楚屿笑:“不至于。”
周琦却不以为然,他重新戴上了帽子。
“我其实运气还不错,四年前来梅里,也是遇到大雪,那次还冻死了好几个人呢。”周琦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店里。
“要不是搭到车了,我估计那天也要上新闻了。”周琦打开了酒店旁边一个小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