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张灵的决定让鬼感觉满意,他们身上的衰老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重新聚拢在一起的几人小心翼翼靠近木箱,如他们预料的那般,大狗只是回头冷冷看了一眼,就转回去专心盯着面前的身影。
三人搀扶着无法行走的老婆子从箱子旁经过,忽然老婆子挣扎起来,指着箱子呼哧呼哧喘气。
张灵低头一看,箱子里也有个戏台,像是模型一样。
再仔细看,戏台上两个人像是武生,你来我往,打得精彩,箱子旁边还有几个人影和一只狗。
这……
难道她们一直在箱子里?
张灵感觉荒谬,倒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神明在这里!”
耳边嘶哑的声音一直回荡,张灵毫不犹豫地指了箱子里的戏台。
身旁的戏台有帷幕拦着,箱子里的戏台可没有遮挡,想来这只鬼进去也更容易。
沉重的喘息从几人身边移到箱子边,像是在探头往里张望。
张灵悄悄望向身旁戏台的上方,空中一张透明的大脸满脸痛苦地往下压。
忽然,扑通一声响,箱子旁的喘息声消失,像是被拽进了箱子,天空中那张痛苦的大脸也直勾勾摔在凳子那边,没了踪迹。
“找到……你了!”
嘶哑的声音在箱子里回荡,也在箱子外同时响起。
让几人本就忐忑的心更加紧张。
“神说;要有光!”
坚定的声音盖过嘈杂的乐器与咿咿呀呀的戏腔,贯彻全场。
虚空中一点流光垂落,坠入古城,掉进木箱。
东城区瞬间被白光笼罩,耀眼的白光刺的人眼睛生疼,闭着眼都感觉眼前一片空白。
虚空中宛若实质的黑暗恶念沿着流光痕迹追踪而去,一位隐晦的存在迅速远去,隐隐留下一句希伯来语,听语气不是好话。
无尽的白光炽热又夺目,但也极为短暂。
等白光消失,张灵几人的眼睛还是失明状态,不过他们的鬼域能用了,一样可以观察外界情况。
身旁装置着鬼戏台的箱子破烂不堪,好几块木板不知所踪,露着大洞。
鬼戏台更是残破,直接塌了一半,各种摆设严重褪色,丧失诡异特性。
程野打着哈欠从戏台上跳下来,地上扬起一片灰尘,大狗摇着尾巴冲过去,急的直哼唧。
拍了拍人立而起的大狗,程野往北边看,叶明轩的鬼域在短暂被逼退之后,又很快侵占过来,继而朝南方笼罩。
叶明轩本人则是一打六。
除了原本的磕头五人组,又加入一根大腿骨,他没有人形,只有这根骨头的形象。
叶明轩越战越勇,完全不担心厉鬼复苏,对面五人越打越怕。
终于,第一个逃兵出现了!
他实在顶不住了,再不换回自己的脑袋,恐怕就要永远被鬼控制了。
紧接着另外四个也迅速回到地面,掏出自己的脑袋换上。
但只有三个人成功,另外两个换上脑袋之后,脸上阴恻恻的鬼笑,一看就知道不是人。
三人组见势不妙准备开溜。
反正张清山已经受伤,短时间内对他们造成不了威胁,还不如回去摇人,下次再来。
大腿骨出手晚,实力也更高,他倒是没有像磕头组那样。
一门心思跟叶明轩硬碰硬。
他就不信一个后起之秀能有多大能耐,跟他这种完美驾驭的御鬼者争高下。
必死的力量一遍遍侵袭叶明轩的身体,可他总是不死。
金光鬼域治愈的速度很快,在死亡还没蔓延时,无数金色小人就主动承接了这种伤害。
鬼域实在太大了,金光小人仿佛无穷无尽。
就连想溜走的三人组都打不开叶明轩的鬼域。
每撕一个口子,就会迅速合拢,三人竟急出一头汗。
“这鬼域跟张清山的鬼域有相通之处,都能封锁意识,但又不太一样,我们要是死在这儿,恐怕没法复活。”
“往西城那边去,突破月光我们有经验。”
“对,金光和月光边缘有冲突,去那边。”
三人都是老一辈御鬼者,经验丰富,三言两语就看出突破口,顶着金光的消耗,往西边跑。
就在三人即将触碰到月光边缘时,一晃眼,又回到了原位。
三人抬头望向空中猛砍大腿骨的叶明轩,对方回敬了一个冷笑,还腾手劈下一道金光,死亡气息迎面而来,显然是必死一击,慌的三人连忙分散开来。
金光锁定其中一人,另外两人连忙一起出手,也不知用了什么鬼的能力,这金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击未中的叶明轩劈开大腿骨再次升高。
“玩够了,该结束了!”
说着,整个人投入那颗巨大的眼球里。
被金光笼罩的南城北城东城顿时一颤,光芒更加凝实,无数光点砸向地面。
东城的张灵看的清楚,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金色小人,此刻它们张大嘴巴头朝下,带着解脱痛苦的疯狂。
“打雷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啊!”
程野扯着嗓子边喊边往街边跑,一脚踹开房门,带着大狗躲了进去。
张灵几人不明觉厉,立刻有样学样,纷纷找房子躲避。
好在他们先前就在附近房屋里躲着,此刻也是熟门熟路。
南城的秦枫王小燕几人正想方设法突破箱子跳出去,忽然听见有人喊下雨了回家收衣服。
看看天空,无数金色小人正张着大嘴冲下来。
“进屋!”
苏靖海立即缩回屋子,秦枫几人连忙跟上,哐当一下把门关了。
虽然不知道天上掉下来的是什么,但明显是叶明轩无差别攻击,没必要拿脸接。
残破的鬼戏台上,一只干瘪的手掌缓缓从幕后的箱子中伸出,头上的斗笠歪歪扭扭还勉强套着,似乎风一吹就要掉了。
本来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外面不知谁喊了句收衣服,把他吵醒了。
如同干尸一般的男人望着破败的戏台,知道自己输了,不过还算有口气。
多杀些人,修修补补,应该死不了。
“噗!”
像硫酸一样的金色液体穿破了他手掌,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男人惊恐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切被洞穿,就连头上的斗笠也在密集的金色雨点中支离破碎。
细细看,那金色雨点分明是一个个金色小人,脸上洋溢着对死亡的向往。
直到男人的头掉在箱子里,仰头望着金色小人,亦或者说雨点,还是很不解。
为什么它们如此多变?
有疯狂,有解脱,有麻木,有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