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弥漫。
男护工强撑打颤的双腿,哆嗦着掏出手机报警,可一阵忙音提示着他。
没有信号……
脚底发软的他重新回到三人身旁,靠近小姑娘低声道:“那边有三具尸体,保安好像自杀了,手机没信号报不了警。”
小姑娘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又看他脸色苍白,额头上一层细汗,便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谁闲着没事开这种玩笑?
“那我们赶紧回楼里吧,找主任,他那里有座机。”
“提莫队长,前面有什么发现?”程野看他们俩说悄悄话,硬挤了过来。
97号也兴奋地把头塞了过来。
四个脑袋挤一堆儿,两个护工欲哭无泪,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不饿吗?这里没吃的了,外面在开席,咱们去吃点儿吧?”
程野看他们俩不说话,但自己又确实饿了,于是把自己往外走的秘密给爆了出来。
“汪!”97的大眼睛闪着光,激动不已。
小姑娘咽了口唾沫,感觉周围越来越冷了,往四周看了看,平日里熟悉的几栋小洋楼,现在隐藏在浓雾里,黑乎乎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想要回去打座机的心思一点点消失。
“要不我们走吧,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出去报警。”
这话自然是对男护工说的。
男护工看了一眼四周,也重重点头。
按疗养院的规矩,这种天气,会有保安和护工一起巡逻,各病栋主任也会巡查楼里有没有人走失,可他们出来这么久了,竟然一个人也没遇见。
而且保安室的三人,死亡姿势实在诡异,这里确实不对劲。
四人走到大门前,两个护工一摸兜,心里发凉。
没带门禁卡……
保安室里有门禁卡,可跪在门里的三个保安,不说把门口堵严,也堵了一大半。
程野和97号虽然没带怕的,但使唤精神病人,不确定因素太大。
最终还是男护工咬牙,去搏一把。
“我叫李滨,要是出了意外,记得告诉我妈,银行卡密码是她农历生日。”
小姑娘鼻子一酸,眼眶发红,正想安慰两句。
程野一把拉住李滨的胳膊叮嘱道:“提莫队长,你隐身过去,它们看不见你,主与你同在!”
李滨没心思搭理他,勉强点点头,大着胆子往保安亭走去。
他现在才发现,原本以为是大雾浸湿的地面,全是从保安室下面流出来了血。
越走近,血腥味越重。
心扑腾扑腾,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踩了脚印,希望不要被警方当成杀人犯才好,李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抬脚踏进保安室。
小心翼翼地绕过几具尸体,往电脑桌走去,在地面上留下了几个带血的印记。
翻找着门禁卡,李滨可以确定这里是闹鬼了,再要么就是有什么邪教仪式。
刚才他碰到一具尸体,原本担心尸体会倒下去,结果一动不动,这种现象太不合理了。
希望能顺利拿卡出去。
抽屉里都是没激活的新卡,李滨翻了半天,也没找着老卡。
在桌上桌下又仔细看一遍,才发现桌下有张卡掉在了地板缝隙里,外表有磨损痕迹。
一定是激活过的老卡!
李滨大喜,轻轻移开凳子,弯腰钻进桌子底下。
他的身后,三具跪在门口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睛,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接着缓缓抬起了头。
门外正紧张盯着保安室的小姑娘,看到这一幕本想大声叫李滨,惊恐之下竟失了声,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任何音节。
只好用手啪啪拍着大门的铁栏杆。
程野撸着97的脑袋,97舒服地眯起了眼。
李滨听见身后铁门的哐啷作响,扭头一看,吓得他差点儿晕过去。
三具尸体缓缓站起身,握紧手里的尖刀,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诶诶诶!怎么回事儿啊?”
“不给主面子还是不给我面子?”
程野松开97的脑袋,拿着板砖大小的圣经,上前对着三具尸体质问道。
荒诞的一幕并没有让无助拍打铁栏杆的小姑娘放松。
李滨迅速爬起身,举着凳子抵在身前,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落在衣领上。
三具保安的尸体停下动作,僵持了几分钟,又缓缓回归原位,重新低头跪下。
“快出来啊!再不走来不及吃席了!”
程野在门外急切地催促。
李滨放下凳子,手脚发软,坚持着快速从三具尸体缝隙间穿过,跑出保安室,把门禁卡拍在感应器上。
小姑娘强撑着站起身,一手拉97号的牵引绳,一手拽着跟保安室对峙的程野,踉踉跄跄跟在李滨身后往外跑。
四人刚出大门,原本缓缓闭合的电子门,“啪”的一声重重关上。
吓得李滨两人一哆嗦。
“卧槽,你特么还甩脸子?”
差点儿被夹到屁股的程野回身猛踹一脚电子门,整个大门摇晃了几下。
感觉不解气的程野上前几步,从瘫坐地上的李滨手里抢过门禁卡,夹在了圣经里。
又指着大门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改天带上十字架和圣水,我让你知道知道不给主面子的下场!”
“滴滴~”
小姑娘从旁边员工停车的棚子里开出一辆电三轮,后车斗里脏兮兮的,还残留着几片烂菜叶。
“快上车!”
李滨赶紧挣扎着爬上去,还不忘扯了一下97的牵引绳,97号看见车也不缠着程野了,一个大跳蹿上车斗,差点把车踩翻。
“18号快上车!”小姑娘带着浓重的鼻音喊道。
“等等,我马上就好!”
程野从路边捡两根树枝,折成一长一短,简单摆了个十字架,打开圣经念念有词。
李滨受不了了,低吼道:“走!不管他,能带一个97已经很难了。”
小姑娘没办法,擦着泪拧动把手,三轮“嗡”的一声蹿出去。
刚把天使出场念到一半儿的程野听见身后动静,赶紧合上圣经,愤愤指了指大门。
“算你运气好!下回你等着!”
说完,撒丫子狂追电三轮。
吃席还是坐车快!
疗养院门前,浓雾消失又弥漫,反复几次。
忽然又从林间掀起狂风,吹得旁边的车棚哗哗作响,地面上落叶打着旋。
可地上摆成十字架的两根树枝纹丝未动,像是钉在了那里一样。
浓雾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