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簇着一团火，一脸怒气地盯着太太。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太太眼底满是嘲讽。
侧妃气呼呼地瞪着她。
“这事，”王爷面露犹豫之色，“要从长计议。”
老太太抬眸，清冷的眸子里大有逼迫王爷的意思，“王爷，这事毕竟是您有错在先。我们谢府的女子，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女子。出了这档子事儿，随随便便就算了的。”
王爷被落了脸子，不怎么高兴，“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什么人都可以骑在头上拉屎尿尿的。”
“那王爷打算如何，这事就这么了了吗！”
“本王说了，这事要从长计议！老太太放心，本王肯定会给谢氏一个交代！”
“王爷，你打算什么时候给谢府一个交代，给小九一个交代？”
老太太步步紧逼。
她自是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的。
荥阳郑氏固然很好，但是和当朝的异姓王爷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她一定要促成这门婚事！
王爷的脸上渐有恼怒之色，“老太太莫要倚老卖老！本王的事情，需要今上的同意。不是你我青口白牙的两句话，就定下来的！”
老太太不慌不忙：“那不如，咱们去今上的面前说说。九王爷轻薄世家贵女，辱了世家名声，污了皇室清誉，又该如何？”
九王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心里十分清楚，若是闹到了今上面前，少不得要被今上训斥。
上陵城中人，惯会踩高捧低。
他被今上训斥，这些人自然会离他远远的。
到时……
九王爷揉了揉有些疼的额角。
九王爷不想和世家扯上关系，免得惹来今上的猜忌。
老太太又步步紧逼。
九王爷心情烦躁地想要拒绝老太太的提议，没成想此时永安郡主忽然开口：
“父王，不如以平妻之礼，迎娶谢府的六姑娘。”
平妻，说的好听一点，就是上了族谱的妾。
不过，对于眼下来说，这样的处理方式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九王爷蹙着眉，没说话。
老太太低头喝茶，掩去了眼底的精光。
“王爷，婢妾觉得这事不妥。”
侧妃生怕九王爷答应了，忙出声阻拦：
“谢府的九姑娘年岁尚浅，怕是做事全凭本心。婢妾觉得，九姑娘入了王府，怕是要重新学规矩。”
言外之意就是，九姑娘不配入王府做平妻。
侧妃很聪明的绕开了九姑娘的身份地位，拿她的年岁说事。
太太轻笑，“九姑娘的年岁小，但好在是个从小就是个聪慧的，无论学什么都快，”
她心里虽然不乐意九姑娘用这样下作的方式攀附上九王爷，但又觉得只要她成为了九王府的人，对谢府也是诸多好处。
如此想着，她才会和老太太一样的心思，想要促成这门婚事。
侧妃还想说话，永安郡主的一句话，成功地让侧妃闭上了嘴：“听说，谢氏的族学，一般人都进不去。”
谢家族学里的夫子，都是上陵城中学问一顶一的好。
有了名师指导，她儿子的学问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侧妃拿着茶杯的手，逐渐用力，指尖青白。
她的心里又气又怒，还有点委屈。
她也是家中嫡女，出身也不差。本来她也有一个样样出色，一嫁过去就是正头娘子的机会的。
是母亲说，她是高门贵女，嫁的人也应当是非富即贵。
父亲说，她既然选择生在了他们家，享受了家里多年的照顾，那就要为家里的以后，出一份力。
所以，在她及笄那年，她就穿上了那件铜红色的嫁衣，用一顶小轿子，抬到了九王府。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那日，芙蓉帐暖，红烛芯烧的滋滋作响，烧到了天明。
她之前为了娘家，入了王府做侧妃。
如今，她要为了她儿子，容忍一个小小的庶女做王爷的平妻。
呵。
还真是可笑。
永安郡主淡淡地看了一眼侧妃，说了句：“父王，母妃生下了弟弟。”
九王爷明白永安郡主的意思。
要么就闹出一件事，盖过王府生下嫡子的事情。
要么，就生出别的事情，彻底断了今上的猜忌。
无疑，眼下是个绝好的机会。
“你说的对。”
九王爷重重地点了下头：
“本王上奏今上，娶谢氏九姑娘为本王的平妻。”
老太太和太太面露喜色。
侧妃白着脸，忍下心中的酸楚，起身和九王爷行礼，“恭喜王爷。”
永安郡主满脸的喜色之下，藏着淡淡地讥讽。
……
“谢六，你的九妹妹就比你聪明多了。”
永安郡主站在院子里那颗才冒出了绿芽的树下，淡淡地看着乖巧地站在老太太身后的九姑娘，眸底闪过淡淡地讥讽。
六姑娘假装听不明白她的话，憨笑道：“九妹妹一直都很聪明，很得老太太喜欢的。”
永安郡主经常出入皇宫，什么妖魔鬼怪都见怪。
谢九的那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永安郡主。
永安郡主之所以顺水推舟让谢九嫁进九王府，是为了让侧妃和谢九内斗。在借机把谢九推出去，那样九王妃就安全了。
一箭双雕。
谢九以为入了九王府，就是莫大的荣耀。
实不知，她是一把利刃。
刀尖对着别人，刀刃对着自己，刀把攥在别人手里呢。
“你呀，”永安郡主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六姑娘憨笑了两声。
“你回去之后，日子又不好过了，”谢九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太和老太太很定会责罚她的，“不如，我留你在我的郡主府上小住几日。”
柳姑娘婉拒了：“过几日就是上巳节，家里要忙着准备祭祀用的东西。”
永安郡主不在挽留，“那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帮忙。”
六姑娘的眸光闪了闪，“是。”
她忙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得到了永安郡主的一个承诺。
“哦，对了。后日，你给母妃看完诊之后，跟我去一趟李家。”
“好。”
永安郡主的眼中闪过淡淡地笑意：
“你都不问问去做什么吗？”
六姑娘笑的眉眼弯弯，“郡主自不会害我，再说，我和李家二姑娘与我相识。去她家里做客，我自然是欢喜的。”
她也算是和永安郡主，有了两分的交情了。
也算是达成目的了。
未时末。
福安堂。
老太太已经很馋时间没有这么出过门了，神情倦怠地朝着她们挥了挥手：
“没事就回去吧。”
“是。”
众人鱼贯着从老太太的福安堂退出了。
等众人都离开之后，老太太沉着脸，扯断了手里的佛珠：
“这个孽障！”
连嬷嬷忙上前替她顺气，“老太太莫要生气，九姑娘还小，您慢慢教。”
“我还能教什么！”
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
“她现在都敢自作主张，用那种下贱的方法缠上了王爷！自己都不知道给人当了靶子，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呢！”
就她那脑子想出来的法子，怕是人家一眼就看穿了！
那王府是龙潭虎穴，谁进去都要扒层皮，更何况是一个小姑娘！
她当真是觉得自己活的太命长了！
“老太太，您既然不喜欢九姑娘嫁去王府，那把九姑娘带回来便是。为何还要促成九姑娘和王爷？”
一个失了清白的姑娘，谢府有的是法子让她消失。
不过是个庶女，可有可无。
“你忘了，老五的事情，可等不得呢。”
老太太皱着眉，
“老五和老五媳妇儿总是这么吵，也不是办法。咱们走王爷的路子，把老五送去兵马巡城司。兴许啊，他们就吵不起来了。”
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
都是冤孽啊。
“五爷会明白老太太的一番苦心的。”
“但愿吧。”
太太的脸色同样很差。
正院的房间里，满地都是碎片。
四外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丫头婢女。
“太太。”
刘嬷嬷递给了太太一杯茶，
“您莫要心烦。”
“今儿是九姑娘运气好，才得了这么一门好婚事。”
“运气好？”
太太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勾了勾唇角，唇边露出一抹淡淡地嘲讽：
“她跟着她的那个姨娘，尽学了些伺候男人的下作法子！跟她下贱的姨娘一样，惯会勾引人！”
太太砸了这屋里的许多东西，仍旧没觉得解气。
一直骂骂咧咧。
刘嬷嬷忙让着人起来，又吩咐着人打扫。
等太太骂的差不多了，又把桌上的凉茶换成了热茶：
“太太，消消气。气坏了，那个人又该得意了。”
太太本来欲端起的茶杯，又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她当然能得意了！”
“她的女儿马上就是王爷的平妻了，以后这府上哪还有我半点的地位！”
太太心里恨极了。
从前那个贱人就仗着老太太和大爷，时常骑在她的脖颈上拉屎。
如今，她的女儿又压过了她的女儿，成了王府的人！
这让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太太，就算九姑娘嫁给了王爷，那也是高级一点的妾。再说了，王府里的那位侧妃娘娘能压着王妃，掌王府多年，又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若依奴婢看，九姑娘若是聪明，就该知道要如何笼络永安郡主，给她撑腰。”
九王府比谢氏更复杂。
凭一个妾生下的庶女，想要靠着一个平妻的名分就在王府里能站稳脚跟，简直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