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复看了一眼天色。
“公子,雪要下大了,我们回去吧。”
直到金复提醒,宫尚角才回神。
心绪也平静不少。
他看了眼右手手背。
“嗯,回去吧。”
二人移步离开,很快就被这场夜雪掩盖了踪迹。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打开了半扇窗,又很快关上。
“走了?”
宋晚月对镜卸着妆饰。
“走了。”
霜儿点点头。
“站了多久?”
“一刻钟。”
宋晚月满意勾唇。
意料之中。
“小姐……”
霜儿欲言又止。
“怎么了?”
“角公子确实与您相配,可是受宫门拖累,怕是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入赘。
霜儿跟在她身边多年,她的每个眼神霜儿自然明白。
这样有意无意的撩拨别人看不出来她是看得出来的。
“霜儿,你不是觉得我处理起宋家的事务太过劳累了吗?你说宫尚角不是很合适吗?”
宋晚月眨眨眼,镜中的她很是狡黠。
霜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姐怎么拿她说过的话当理由。
不过想想,好像也很有道理,角公子确实能干。
不对不对,怎么被小姐绕进去了。
霜儿摇摇头,试图清醒。
“谈那一步还为时过早,我只是有几分兴趣而已,这样有能力的人怎么能埋没在宫门呢?”
兴趣使然,那副皮囊也是不错。
宋晚月弯了弯唇。
既然她是要做这宋家家主的,自然要挑个好的男人生个继承人。
宫尚角的基因容貌就都不错。
只是麻烦了些。
霜儿松了口气。
小姐这想挖墙脚的习惯又犯了。
这墙角挖得也太厉害了些。
就照她家小姐这结交宫门中人的劲儿,怕是最后只有个羽宫能留下。
不对,恐怕羽宫就只剩个光杆司令了。
只能说霜儿对她很了解了。
不过也是多亏了小姐这习惯,宋家才有今天。
“好霜儿,别担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宋家。”
宋晚月安抚性拍拍霜儿的手,面上虽然笑着,眼底却是那样平静,如同一汪湖水。
是宫尚角熟悉的神色。
这些日子或真心或假意的在宫门布局,再怎么同他们亲近,都改变不了她来宫门的初心。
覆灭无锋瓦解宫门。
到目前为止,很顺利。
三分真心就已经足够让人信任。
心血来潮撩拨撩拨人也是因为无聊罢了。
“小姐辛苦了。”
“无妨,只是些许小事,万花楼都准备好了吗?宫门的人向来疏忽,还是让自己人上点儿心,确保一击必中。”
“有红玉姐姐在,小姐放心吧,那些无锋刺客只能做瓮中之鳖。”
“我也有一年没见她了吧,等这次结束,让扬州那边的绣娘给她制十件衣裳,都按她的心意来,还有胭脂水粉,我上次得来的双凤颈琵琶也是给她的,都让人备好,不然指不定她又要说我不疼她了。”
那个风情妩媚的女子,实在有些想念。
红玉好美服华物,她自然要投其所好尽情犒赏。
“红玉可真是得小姐宠爱。”
霜儿嘟嘟嘴,很是羡慕。
宋晚月斜了她一眼,“少吃味了,你们跟在我身边也没少好东西,到底这次红玉受累了些。”
霜儿笑嘻嘻的忙讨饶,“是是是,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二人笑闹了一阵,屋外是呼啸的风声。
自那天过后,宋晚月明显感觉到宫尚角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像是在躲着她,东西却送的越发勤了。
有趣。
宋晚月没太在意。
在卸去宫门这个枷锁前,宫尚角所有的示好都只是试探。
她可不信宫尚角是会被情所困的人。
何况只是些苗头。
宋晚月放平心态,跟宫紫商逗趣,偶尔会遇见雪重子雪公子,同他们讲讲外面的世界,日子还算安稳。
挖人计划通。
这不,雪重子雪公子又被她说动了。
“大漠边疆江南春雨,两位不想去看看吗?这宫门当真是小了些,如何能囚住鸿雁?”
宋晚月这话既真诚又有些蛊惑。
鸿雁注定高飞,怎能被囚?
画地为牢。
雪重子雪公子面面相觑。
这话从来没人对他们讲过。
她又是那般真心实意,他们又是那样好骗。
雪公子看了雪重子一眼,一脸纠结,“自然想看看,只是我们是宫门中人,宫门族规如此,我们不能违背。”
宋晚月点到为止。
“我说这话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怜惜你们的处境。”
是的,怜惜。
雪公子最后死在雪重子怀里。
为了不忘记他,雪重子废了自己藏雪心经。
习藏雪心经可返老返童。
每四年会失去记忆。
雪重子的天赋已经半只脚踏进了修仙之门。
若给他时间,改进藏雪心经,说不定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总的来说,都是因为无锋才会有这出从头到尾的悲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数十年的朝夕相对,雪重子和雪公子是挚友师徒也是亲人。
雪重子神色平静,视线落在雪公子身上。
这是他养大的孩子,正是年华正好,真的要让他在雪宫埋没一生吗?
“姑娘言之有理。”
他是走不了了,也许雪公子还会有机会。
“主人。”
雪公子略有些急切。
他总觉得雪重子决定了什么。
但他们一直在一起,要去自然也是要一起去的。
“好了小雪,还不多谢宋姑娘为我们解惑。”
雪重子作势就要起身,他怕他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带着雪公子远走高飞。
但他不能。
他已经守护了宫门太多年。
“二位慢走。”
宋晚月并不挽留。
又只剩她一个人,宋晚月瞥了一眼百步处的假山,没说什么。
有人忍不住了。
宫尚角放下文书,例行一问。
“她今日去哪儿了?”
“商宫。”
“可是去找紫商姐姐了?无妨,是角宫无趣了些,她还年轻怕是闲不住。”
宫尚角很是从容的替她找好了借口。
“只是雪宫的那两位也在,宋小姐似乎同他们相谈甚欢。”
金复又加了把火。
“是吗?”
男人语气难测。
金复一时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只得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