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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上午,林奶奶坐车来到胡家院门口。

小赵秘书拎着两个衣袋跟着老太太进了门。

“这大娘们儿是哪来的,这么大岁数了还烫头,你看她那嘴涂得跟吃了死耗子似的。”姥姥警觉地隔着窗户向外望去。

“她是我二爷爷的发小,一会儿带我们出去吃好吃的。”胡涵只说了一半实话,不然怕姥姥不放他出去。

“哦,那你出去得听你二爷爷的话啊。”一听说是自己街坊的熟人,姥姥就放心了。

林奶奶先是进二爷屋里看了看,然后又退出来等。

没过多久,二爷就穿着一身笔挺的长袍马褂走了出来。

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本来平时看着邋里邋遢还有点猥琐的老头子,换了身衣服居然看着高大上起来。

“这是你刚找人做的?”二爷抬着俩胳膊看着自己这身新衣服有点儿不敢置信。

“现在这种老手艺人没几个了,我看着你的身量让他们大概其做了一身儿。还合适吧?”林奶奶围着二爷转了一圈,上下看着。

“合适,太合适了,我可有年头没穿这身儿了。”二爷急忙赞赏。

“小涵,你也来。我也给你带了套衣服。”说着,林奶奶让小赵把衣袋递给了胡涵,“这次太仓促,我就让人从红都按照你的个头儿买了套成衣,你先试试合不合身。”

胡涵拿着衣服跑回自己家,然后打开了衣袋。

里边是一件呢子大衣和一套儿童的三件套西装,里面还加了一件小衬衫。

胡涵很快换好了衣服,然后又拿出前一阵子胡妈给他买的小皮鞋,一身儿行头齐活了。

“瞧把你给臭美的。”姥姥在一边笑道。

“人长得帅,没办法。”胡涵又对着大衣柜上的镜子转了两圈。

“玩完早点儿回来啊。”

“您放心吧!”说完胡涵就跑到了院里,一通显摆。

这身衣服别看是童装,却能值一个工人好几个月工资。

这年头,孩子身上没几个补丁都算是殷实人家,更别提穿毛料西装了。

民族饭店离着老宣武不远,过了长安街就是。

车停好后,胡涵一行人走进了饭店大堂。

现在能住这里的不是外国人就是高级干部,不过他们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林奶奶自不必说,二爷平时不起眼,但穿上了这身儿衣服派头立马就来了,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猛一看还以为是从前清穿越过来的呢,居然还有几个不开眼的老外想要过来合影。

“偏厅那边有预展,您现在要去看吗?”小赵问过了大堂服务员,然后回来汇报。

“当然要看,而且要仔细看。”一老一小俩人一阵坏笑,不找到对方的马脚,怎么好当场抓贼呢。

展厅里人还不少,看穿着大部分都是华侨,也有少数几个外国人。

爷俩从头开始捋,每一件拍卖的东西都没错过,每当看到了有问题的东西就一通眼神儿交流。

拍卖会开始了,林奶奶作为大客户,她和随行人员都被安排到了前排的座位。

1980年,国内还没有拍卖行。

所以,这次拍卖会完全就是私人行为。

台子侧面一溜桌子坐着几个人,都是请来充数的野鸡专家,坐在末位的这次拍卖的组织者,也是关二爷和胡涵的熟人——“牛大师。”

这位牛大师也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关二爷和胡涵,马上就眼神儿不善起来。

但他看到这爷俩儿中间坐着的林奶奶,就马上换了副谄媚的笑容。

“就是那个人,以前的东西都是他向我推销的。”林奶奶指着牛大师说道。

“您放心,今天新仇旧恨一起算,绝对跑不了他。”作为这次阴谋的总策划人,胡涵做着最后的安排,“一会儿我让您举手,您就举。”

“小机灵鬼儿,奶奶就听你的了。”林奶奶又伸手给胡涵顺了顺毛。

拍卖开始了,先上了几件一般的东西,有一些人零零星星地举了牌,成交价格也不高,完全就是暖场预热。

“接下来的拍品是这次拍卖会的重头之一,明代宣德青花龙纹扁瓶。”拍卖师一挥手,一个工作人员将一个瓷瓶托了上来。

“明代宣德青花龙纹扁瓶,起拍价1万人民币。”

开拍后,场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一些人纷纷举牌,两万,三万,五万,十万……价格一路来到了二十万。

大部分人已经停止举牌了,只有一个香港人和一个老外还在飚价。

看着这慢慢增长的价格,胡涵不禁心里唏嘘,这个瓶子要是放到21世纪,估计没两亿拿不下来。

不知道在场的这些人如果知道了时代的真相会作何感想。

价格一路来到了五十万,那个外国人已经怂了,最高价是那个香港人出的。

“五十万一次!五十万两次!”拍卖师已经将锤子举了起来。

这时,胡涵用胳膊肘碰了碰林奶奶,憋了半天的老太太一下举起牌来。

“这位女士出价五十五万!”拍卖师放下了锤子,兴奋地喊道。

本来就要得手的那个香港人一脸不高兴,没想到都快得手了,结果半道还杀出个程咬金。

“六十万!”香港人咬了咬牙,也发狠了。

“六十五万!”林奶奶继续举牌。

这时候关二爷有点儿虚了:“这……会不会太贵了啊?”

“能出这口气,我就是把这家饭店买下来又如何。”林奶奶白了关二爷一眼,“当年你捧个戏子也不止花这个数儿吧?”

“那是年少轻狂……年少轻狂,呵呵。”关二爷听到有人揭他短,马上就怂了。

“七十五万!”林奶奶霸气外露,还没等拍卖师把新价钱喊出来就又举起了牌子。

这时候那个香港人的脑门上已经见汗了。

他本来是想来捡漏的,没想到却陷了进去。

他犹豫了一下,手里的牌微微抬了抬,却没有再次举起来。

和林氏的老太太杠下去,得罪不起不说,也不可能拼得过。

“七十五万一次!七十五万两次!七十五万三次!”锤落成交,全场掌声响起。

坐在台旁的牛大师脸都笑歪了,又扎了一个大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