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涵的三胞胎在年三十这一天满月了,但她却还需再坐十多天的月子,这是吴妈妈的训诫,她只能遵守。
她之前便和关忠诚商量好了,三胞胎满月时正值大年三十,全府本就要庆贺新年,吃团圆饭,便不专门为他们做满月酒,单等孩子们满百日了再庆贺。
随着民国八年的第一天的到来,一大早关家大院就接连收到两则喜讯:戚夫人昨夜诞下一个女儿,薛夫人则终于生下了嫡子。
那涵听完两则喜讯,心里暗自欢喜,吩咐吴妈妈准备礼物,单等两个孩子洗三那日送去祝福。
这是傅府搬到夷陵城后的首个年三十,正月初二那天,那涵和关忠诚依据夷陵城的风俗,高高兴兴地带着礼物和四个孩子回娘家给双亲拜年。
吴妈妈自然是亲自将那涵捂得严严实实,她虽然觉得夫人还应再坐段时间月子,可她也心疼那涵多年来不曾同家人过年,便只能如此了。
此次也是那涵正式带三胞胎亮相。
傅隆和那蓉特别高兴,给孩子们备了厚厚的见面礼,傅泰和傅康也不甘落后,也给外甥们塞了大大的压岁包。
一大家人团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畅谈未来。这是那涵七年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闲时光阴易过,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初十这一日。
那涵带着正儿在兰香院,在陪他玩耍的同时,试着教他背《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一时间,院子里便只听得到那涵温柔的读书声和正儿的牙牙学语声。
令那涵意外的是,正儿的记忆力极好,《三字经》她教过一遍,正儿就能摇头晃脑地背出来。
吴妈妈和夏荷、冬雪侍候在一旁,脸上均挂着笑意。
“咱大少爷就是聪明,夫人只教了一遍,他就会背了......”吴妈妈道。
“大少爷才两岁多就这般厉害,那等他长大了岂不是更了不起?”夏荷道。
“那是自然,咱大少爷将来定然大有作为......”冬雪一向话少,此时也忍不住开口赞美。
就在众人都感叹大少爷将来大有所为之时,荷香院里传来喜讯。
报信的人是红缨,她先是到书房给关忠诚报了喜,紧接着又到了兰香院。
那涵看着站在眼前的红缨,再次问道:“孙姨娘果真怀孕了?可有把脉?”
红缨垂头立在那涵跟前:“夫人,姨娘确有了身孕,刚请汤女医把过脉......”
说话间,关忠诚也回到了兰香院。
他见红缨在此处,便道:“你回荷香院好生照顾你家姨娘.....”
红缨应声退下。
那涵挥退身边的下人,看着关忠诚。
“老爷,如今孙姨娘果真有孕了,您真的会放她出府?”
关忠诚握住那涵的手,道:
“她此前确实跟我有一月之约,如今她在此期间怀孕了,我也不知她有没有改变想法,夫人,依你这之见,该当如何?”
那涵任由关忠诚握着她的手,道:
“孙姨娘毕竟怀的是老爷的骨肉,如果让她怀着身子出府另居,岂不是让全城人说我容不下她?虽然老爷拟定了新的婚姻制度,但那制度上也说了,此前的妾室,并不会让她们强制出府......既然这样,便让孙姨娘不必再想着离开关家大院了......”
关忠诚看着那涵的眼睛,见她眼神坚定,便知她已下定决心。
“夫人,我只是怕委屈了你,却最终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那涵看着这个她年幼时就喜欢的男人,从关忠诚的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抚摸着关忠诚的脸颊,轻声道:
“老爷,你我夫妻一体,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时若让孙姨娘出府,老百姓在骂我善妒的同时,也会影响老爷的名声......当年你既然娶了孙姨娘,如今便这样过吧,我认命了......”
那涵的话很轻,没有一句责怪,可关忠诚听了却是十分不忍。
他一把抱住那涵,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阿涵,对不起,对不起......”
那涵用手轻拍着关忠诚的后背,轻声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当年也是迫不得已,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有生到如今这个时代......”
那涵猛然间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她安抚关忠诚:
“诚哥,还好咱们的阿喜赶上了好时候,她将来的夫婿只能娶她一人......”
两夫妻抱在一起说了很久的悄悄话,最后还是那涵提醒关忠诚。
“老爷,姨娘怀孕是件喜事,您还是快去荷香院看看孙姨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