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胤礼的心里有些慌。
从前皇兄对他还是不错的，后来的态度虽然开始冷淡，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攻击性满满。
可皇兄今天简直有些咄咄逼人了，特别是此刻，他都要逼到他脸上来了。
似乎在逼他撕破脸。
可他此刻还不能跟皇兄撕破脸，虽然他心中早就想要跟这个人翻脸，想要搞死这个人，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而且翻脸的时间就在今天。
但，不是现在。
不是此刻。
此刻他还不能跟凤胤祯翻脸，确切点说，此刻他还不具备与凤胤祯翻脸的实力，因为他的人还未曾包围漪澜堂，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可此刻凤胤祯已经逼到他脸上了，他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应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凤胤祯微笑的脸上冷意更甚，凤胤礼的拳头捏紧又松开，脸上红一片白一片，转瞬间，心念已经波动了十几次。
冲动也来了好几次。
直到一个低柔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怎么了这是？年将军大胜归来，庆功宴理应君臣尽欢，热闹非凡，怎么大家都不说话了？”
这个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更是让凤胤礼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找到了落地的位置，他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湿津津一片。
母后来了，他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果然，太后很快就注意到了神情异常的凤胤祯和凤胤礼。
好奇再次发问。
“难怪大家都不敢说话，殿里这般安静，原来你们弟兄俩都不说话，吓到了大家。
祯儿，这是怎么了？可是礼儿今天又迟到了，惹得你不高兴了？
若是礼儿迟到了，那你别跟他计较，他一向散漫，哀家在这里替他为你赔个不是，可好？”
【呦，和稀泥的来了。太后这张嘴啊，真是不可信。】
【若不是我爹和舅舅早就确定了，太后协助凤胤礼即将谋反，谁也看不出来，她这颗慈母心的背后，隐藏的满满的都是心狠手辣。】
【如今她竟然还能够这般亲热地叫着我爹的名字，这样温柔地安抚，真是好棒的演技。】
看着太后脸上那温柔如水的笑容，凤绾绾忍不住腹诽。
抱着她的凤胤祯唇角笑容苦涩又嘲讽：乖崽儿啊，太后确实有慈母心，可她这颗慈母心，从来都不曾给过你爹我啊。
她如今对朕笑得这么温柔，只是因为还没有到他们动手的时候，她故意扮演慈母，也只是为了保护凤胤礼，而不是为了你爹。
她是来为凤胤礼做的和事老，可不是为了你爹我啊。
平日里，她一直都叫他皇帝，可不曾叫过祯儿这样亲昵的小名，而如今，为了保护凤胤礼，她竟难得亲密，叫他祯儿。
凤胤祯心中苦涩，脸上神情却异常平静，轻声道。
“母后言重了，十七弟勤勉，今日并没有迟到，便是迟到了，儿子也没有让母后为他向儿子赔不是的道理。
母后实在是折煞儿子了。”
“既然没有迟到，那祯儿为何生气呢？是不是礼儿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你只管告诉母后，哀家替你做这个主。
非得狠狠罚他一顿才好。”
太后眉梢微微一挑，却又很快落下来，声音越发柔和，还带着戏谑的温和的笑意。
单从语气里面就能听出，她在哄凤胤祯开心。
凤胤祯的唇角勾起，笑容扩大，摇头道。
“十七弟做事一向都很规矩的，就连母后也经常说，十七弟是你最乖巧的儿子，他怎么会惹儿子不开心呢。
只是他今天打碎了琉璃杯，儿子跟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哪知道，十七弟似乎当真了。
儿子正在尴尬，还好母后您进来了，正好替儿子跟十七弟解释一下，别让他生气才好。”
“打碎了琉璃盏？这事确实怪礼儿，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青头小子一样毛毛躁躁呢？
何况你皇兄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居然当真了？
礼儿，这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便是母后也帮不了你，快点跟你皇兄赔礼道歉。”
太后一听这个，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收敛，一双秀长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满地瞪着凤胤礼，带着责备的语气命令他。
凤胤礼顺水推舟，立刻站起身来，朝着凤胤祯一躬到底，语气诚恳。
“皇兄，都是臣弟不好，做事毛毛躁躁，不小心打碎了琉璃杯，扰了皇兄的好心情，臣弟诚恳道歉。
另外，这打碎的琉璃杯，臣弟愿意赔偿。
臣弟赔偿皇兄十只一模一样的杯子可好？”
这样卑微的姿态，这样诚恳的语气，似乎他是真心知道自己错了，也是真心想要弥补和赔偿。
可坐在高台之上的凤胤祯，和这姿势恭敬卑微的凤胤礼心中都十分清楚。
他只是做了个姿态而已。
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也根本不可能赔偿这只打碎的琉璃杯，因为他在不久的未来，就会亲手夺走自己兄长的王位。
天下都是他的了，一只小小的琉璃杯又算得了什么？
兄长马上就要没了，这琉璃杯赔给谁去？
凤胤祯唇角勾了勾，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十七弟言重了，一只杯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朕与你乃是同胞兄弟，别说是一只小小的杯子，便是你要朕的女人，要朕的天下江山，朕也愿意拱手奉上。
快别说这样的话了，没得让朕心中难过，似乎你我兄弟之间的关系，竟因为一只小小的杯子疏远了。”
凤胤祯这样的话一出口，凤胤礼和太后的脸色齐齐变了。
堂下的嫔妃和群臣们，也都脸色大变。
一只小小的杯子，固然不是大事。
皇上和十七王爷，也确实是同胞兄弟，两个人的关系一向亲厚，确实不会在意一只小小的杯子。
可若是为了兄弟情，舍去女人，还舍去江山，这明显不合理，不对劲，也不可能！
皇上说这样的话，分明是话里有话，颇有深意啊。
难道说，这对兄弟俩之间，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