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江余朔并不是那种听话的人。
特别是在他发病的情况下,答应了什么或许都是随口一说。
江余朔没有早睡,他下午睡了一觉晚上反而睡不着,而且他接到了程周的电话。
说实话他现在这个状态不太适合处理工作,但隔着电话,程周也没察觉。
之前因为他生病,程周硬生生抗住各界压力,给他划出了相当长的一片休闲时间。
这两个月来,他除了录现在这个节目也没什么其他的事,照理说是该忙忙,该休息休息,可程周不一样。
他想的是给他放假让他好好休息。
程周和他商量了一会,说是接了几个推不掉的代言,还有一些其他零散的活动,年前最后刷一波存在感,然后就美美放假。
江余朔没什么异议,他本身挺闲的,现在忙一点也还好。
就是觉得他这状态太过不理智。
江余朔听着听着,突然出声打断,“《成风》?是明天要出的那个?”
“对的,那个导演和我说想让你当男一号来着,但时间上不协调,我给拒了。”程周说完犹豫了一下,“怎么?你想去?”
“害,我说那个也没啥好去的,剧本人设我看了,都还行,但宋于诚背后的资本砸了钱,估计是他会去。”程周唠唠叨叨,“到时候撞见了糟心,还不如好好休息放假开心一下。”
宋于诚……
江余朔其实有点想不起这是谁,但这个名字一出现,他觉得烦躁。
“……我只是在想……《成风》的男二号好像是陆立夏对吧。”
之前江余朔找陆立夏帮忙掩盖他和祁倦打电话的时候,陆立夏有跟他说过这个电影的事。
“是的。”
……好烦。
能不能找个办法,让宋于诚离陆立夏远点。
虽然他们俩无冤无仇,但江余朔不想让宋于诚靠近陆立夏。
尽管他觉得他和陆立夏的关系还没好到他可以管他管到这一步。
但他……就是觉得,很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江余朔后面简单和程周沟通了一下,商量好后便挂了电话。随后他拨通了陆立夏的电话。
他对陆立夏有种天然的不把这人当人的没分寸感,所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成风》的男二号你一定得去演吗?”
照国内时间这个点是下午,可陆立夏的声音听着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怎么了?”
“没怎么。”江余朔没什么情绪的回。
陆立夏大约是有些无语,他沉默几秒,才试探的问,“是因为宋于诚?”
这人有时候确实很懂他。
“啧,江余朔你是出国了不是死外面了,你要不看看这是多久以前的消息呢。”陆立夏说完又笑着,用吐槽的口吻说道,“我现在没办法反悔。”
“这角色不应该很早之前就定了么,为什么男一还在选?”
“之前定的人塌了,导演紧急避险。”
“还没定?”江余朔问。
“对啊,你要来试试吗?”陆立夏问他,“宋于诚是不太好处理,但对你来说没问题吧。”
“我没兴趣啊。”江余朔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我现在……不太行。”
陆立夏心领神会,“新的一批药已经研制出来了,不过还在试验阶段,目前挺稳定的,你要我可以给你寄点。”
“好,谢谢。”
江余朔是有些烦。
他想了一晚上,几乎天亮才睡着。
对于宋于诚的事,他大可以不必理会,毕竟跟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可他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好,觉得陆立夏靠近这人会变得不幸。
真是有病,他吐槽自己。
但就……这样吧,都有病了,做点事怎么还考虑那么多。
然后他又一觉睡到了下午。
这次他倒是记得要去看祁倦了。
打祁倦电话一直没打通。
江余朔有些想不明白,他以为这人有什么事,赶过去的时候还有些着急。
“嘟——嘟——嘟,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江余朔推开病房的门,看见一人站在窗边,他以为是祁倦,可看清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今天的天气依旧不好,窗外是阴沉的天气,并不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这人浅金色的头发上,却显得格外耀眼。
病床上有手机在震动,江余朔挂了电话,细微的震动声也随即消失。
可祁倦压根不在病房。
金听见声音,转身,笑盈盈的看着江余朔。
“你来了。”
“祁倦呢?”
房间内没开灯,外面天色阴暗,金站在逆光的位置,这使得他的身影有些模糊。
他一步步靠近,带着并不浓烈的香烟味停留在江余朔的面前。
他还是在笑,语气甚至很温柔,他低头看着江余朔,慢悠悠的开口,“你、猜?”
“你要干什么?”
金.怀尤抬手,轻抚江余朔的头发。
江余朔往后一步避开了这种触碰。
金.怀尤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来找我。”金.怀尤在他耳边轻轻念叨,“如果你还在乎祁倦的话。”
“晚上八点,105。”
金.怀尤说完熟练的拍了拍他的头,然后转身开门离开。
江余朔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去看时间。
现在是七点二十。
……
……
江余朔发病时有一个很奇怪的锚点,他或许会忘记很多人包括他自己,甚至是很多事基本的常识,可他总会记起祁萧。
哪怕最开始不知道,可过了一会,有关他的记忆又会慢慢冒头。
这个人是只要见到,他就知道他很重要的存在。
可除此之外,他偶尔会想起的,还有金。
沈屿陆立夏祁倦这种……他想起是因为多多少少能让他记住,让他有区别于其他人的情绪。
可他到现在依旧分不清,金到底是为什么。
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和金有很大的仇。
但他想不起来。
或者说他下意识遗忘和回避了这件事……大概只有清醒状态的他才记得。
他现在是真想不起来了。
但总归不会出什么事吧。金好歹是他哥。
不知道为什么,江余朔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脏抽痛了一下。
金.怀尤是他哥哥。
江余朔在病房没待多久便回了庄园, 他径直的去了金住的地方,可却在大门前待了很久。
金.怀尤住的地方接近主楼,他的权利很大,庄园事有一部分都是他接手。
因此他一般很忙,住的地方也更方便办公。
所以这……应该不会出现整个楼都没人的情况。
金.怀尤和江余朔住的地方不一样,这人忙,又是个事逼,就算不是公事,楼里也应该有管家和仆人。
可今天,江余朔一个人都没看见。
好奇怪,江余朔想。
可他却没考虑太多,接近八点时便走进了这栋楼。
105……江余朔没记错的话这是个书房,而且房间的配置相当好,金偶尔会在这处理公务,但更多的用途是作为他的私人休息室。
这个地方一般没他允许是不准进的。为什么选在这里呢?
江余朔一想又觉得头疼,甚至有更严重的反应。
他觉得自己心脏也开始疼。
为什么……
楼道里响起沉重的钟声。
“咚——咚——咚……”
八点了。
江余朔推开105的门。
房间里有淡淡的烟草味,视野昏暗,可江余朔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金,他坐在窗边,手指间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
看上去相当慵懒。
江余朔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他曾经见过无数次一般……熟悉。
见他来,金熄灭了烟,从容起身。
江余朔在某一瞬间想转身就走,可是想到他来这是为了什么,他忍住了。
江余朔看着这人逼近,这么近的距离,他知道他根本无处可躲。
江余朔突然想起了一点片段。
金.怀尤拉着他的手,按在了桌子上。
金本身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毕竟能做到这个位置这个地步,想来也不会太简单。
江余朔倒是对自己有个清楚的认识,知道自己和他肉搏赢的概率一直是零,所以在这种被压制的情况下,他都不想反抗。
因为没用。
他不知道这人过了这么久还会不会像之前那么对他,他不想赌这个概率,可脑海里又飘过祁萧说的话,又有了一点微缈的期待,觉得之前都过去了,金现在已经变了。
金.怀尤走近,打破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还往前微微弯腰,逼近江余朔的脸。
出于本能,江余朔躲开了他的触碰。
过往那些不堪的回忆又涌了上来,江余朔皱着眉,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恍惚间,他听见了金.怀尤低沉的笑声,然后他又靠近,用同种音调在他耳边轻语,“我以为你没感觉呢。”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忘不掉我,对吗?”金.怀尤的声音像是在蛊惑,听着轻轻柔柔,一点都不真切,可与之相反的是他手上的动作。
江余朔清楚的感觉到,金.怀尤扣住了他的手腕,按在了他身后抵着的桌子上。
过去那些回忆如梦魇般缠上了江余朔,他只觉得很冷,眼前的场景又开始变得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