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泼妇。”谷之远一甩袖子,只说出这一句。
他们的两个儿子,都躲在谷盈盈后面,皆不敢相信,自己的娘会是眼前这粗俗的妇人。
“再说一句。”秦氏在谷之远面前,可不示弱。
谷之远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带着孩子们往边上挪挪。
以往在将军府时,表面上看二房的什么事情,都是谷之远做主,实际上,背底上全都要秦氏的点头。
现在,谷之远不过是说一两句给老夫人看而已。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不能太过分了。
只不过,内心里,他也有些责怪自己。
当时为什么要顺着老夫人的话说,还说不用梅芳管老娘。
哎,他耍的什么横。
自己的儿子,老夫人能不知道,现在只能叹息一声,打碎牙齿,只能往肚子咽。
她饿得不行,只能掰碎了锅巴,一点点地往嘴里送,就着口水,生吞硬塞。
“卖水囊啊,二两银子一个。白面馒头,二十文一个。”王铁吃完肉干和馒头,又开始吆喝起来。
“官爷,我买一个水囊。”老夫人终是再是咽不下锅巴,从头上摸出一块碎银,“再买六个馒头。”
此言一出,秦氏的两个眼睛都立起来了。
不过,有官差在此,她也不好发作。
待王铁收了钱走远了,她才一把抢过老夫人正在喝的水囊,接着又夺下她手中的馒头。
“好啊,你个老不死的,手里有银子,也不早点拿出来。”
秦氏说完,又发狠道,“快说,还有没有钱,快拿出来。”
老夫人一生欺软怕硬,这会儿见着秦氏一点孝道不顾,完全是悍妇一个,她终是有些怕了。
若是他们丢下自己不管,她一个人,又该如何走?
“没有,最后一点钱,全买了这些。”老夫人无奈摇头。
“哼,谅你也不敢扯谎。”秦氏满意地走向自己的孩子。
老夫人花了钱,就喝了一口水,就被秦氏抢走了。
还有买给自己的那份馒头,也没了。
她苦涩地扭头,望向梅芳那边,心中想着:若是梅芳在,断不会如此待她吧。
可一切,都晚了。
谷盈盈嫌弃着手中的锅巴和馒头,看着废太子的马车,心生羡慕。
即便是废太子,待遇应该与他们是天壤之别吧。
她都能想像到,此时的废太子,吃着的食物必定粗细美味。
看来,她得抓紧时间了。
这样嚼锅巴的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又瞧了瞧谷月他们,她冷哼一声,一种强烈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就好像她已经是废太子的枕边人了。
谷盈盈的异想天开,谷月自是不知道的。
这会儿,她们几个女眷在整理着杂草和藤蔓。
“舅舅,够了,这么多够我们六人了。”谷月瞧着梅荃和梅云歌又抱回一大堆绿植,忙是说道。
“好,你们第一次在野外露宿,今晚会难熬点,以后慢慢会好点的。”梅荃苦中带笑。
他曾是军人,这不算什么。梅云歌是男子汉,吃苦是必须的。
可妻女、妹妹和侄女,可都是从没吃过一点苦的人。
这走了一天,脚踝都磨破了皮,脚底也打了泡,晚上再不睡好,明天可更受罪了。
还好月月有药膏,给大家都抹了,脚也不至于那么疼。
大事似乎都被谷月给轻松解决,他这个做父亲和舅舅的,也只能多做点这样的小事了。
这时,他敏锐地发现,左前方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猛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是废太子燕璃。
四目相对,燕璃不仅没有收回目光,反倒是直直地盯着,一点也没有退缩之意。
到底是久居上位的人,面对身手了得、霸气外露的梅荃,燕璃的脑海里回想着母妃的一句话。
“璃儿,你想那梅荃,曾是军中赫赫有名的将军,为何就甘愿隐退?”
临行前,萧贵妃特意叮嘱他,梅荃绝不一般。
“爹,月月说让您也抹下药膏。”梅云歌注意到他们的对峙,过来拉扯着梅荃回去。
“好。”梅荃挪回目光,脸色微沉。
燕璃如此,不知是示好,还是挑衅?
天渐渐黑了,许多人疲惫不堪,早已就地躺下。
“娘、舅舅、舅娘,今晚我要去办点事。”谷月冷不丁地说道。
她怕晚上娘睡醒后,发现她人不在而惊慌,所以事先交待一下。
“月月,办什么事啊?非得晚上去。”梅芳十分担忧。
这大晚上的,又是荒郊野外,做娘的怎能放心?
“娘,有老神仙护佑,我很快回来的。”谷月自然知道,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至于办什么事,不及这个重要。
“月月,要不让云歌陪你去。不然,你娘晚上可睡不好。”周红从中调解。
“是啊,月月,让云歌和你一起。”梅芳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梅荃和梅云嫣也极力支持,在他们看来,虽然有老神仙坐镇,但两个人还是更安全些。
“什么时候出发?”梅云歌本就纳闷谷月会去办什么事,见大家都怂恿他去,自是欣然接受。
“亥时。”一对五,谷月只能接受。
“云歌、月月,你们趁还有时间,赶紧睡会儿。”梅芳拍了拍草床。
“好。”谷月和梅云歌异口同声地回答。
话落,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梅芳的一句话,让两人都感觉怪怪的。
月黑风高时,一切都静悄悄的。
谷月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后世多年的执行任务,让她对时间的把控十分精准。
即使睡着了,也不用闹钟,到了时间点就会醒。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把万能钥匙,轻轻地打开自己的脚镣。
听到动静,梅荃和梅云歌都醒了。
不过,梅荃并没有坐起身,继续装睡。
梅云歌坐了起来,接过谷月递过来的万能钥匙,打开了自己的脚镣。
站起来后,谷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猫着身往无人的地方走去。
不知道她要去哪里,梅云歌只能紧随其后。
拐过山坡后,谷月从空间里取出电动车,坐了上去,拍了拍身后的座位,对梅云歌说道,“坐上来。”
以往她每次空手变物,都是小东西。
这会儿取出个庞然大物,惊着了梅云歌。
且这东西很怪,他围着电动车转了三圈,也看不明白。
听见谷月的话,他只好照办。
以往兄妹俩虽然亲密,可也没离得这么近,一时也让他有些不适应。
可瞧着谷月极其坦然,没有半点嫌弃他的样子,他也压下心头的顾虑,面上不露一点痕迹地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