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师兄,师弟
汤与在顺着墙下走了一圈,选中一处地点,纵身攀上,脚下一蹬,便到了墙头。他不得不感叹,这日的调养确实很不错,他感觉身体都好像比以前轻盈了。
汤与伏在墙头往下看。墙这边也是一处院落,很静,有正屋有厢房。这院子的地面,除了留有一条很窄的小路,其余都种满了花花草草。
汤与不认识这些花草是药材,只觉得这院中味道非常好。
汤与一扭身跳进了院中。东面的围墙有一个圆圆的门洞,大门关着。
汤与原也没打算走门,他继续跳墙出去。然而,他还没走到墙边,就听到洞门处有动静。
此时汤与离厢房最近,想也没想,推开厢房的门,躲了进去。他躲在门后,留着一条缝,看到洞门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蓝衣少年,蹦蹦跳跳进到院里,他的身后还背着一个竹筐。
少年来到一片开满黄色小花的植物前,蹲下来,将一簇簇的花连带嫩叶,掐下来,放进竹筐中。
“原来是采花的。”汤与放下心来,心里盘算,等少年离开了,再出去。
汤与心里一松,便打量起自己进的这座厢房。
屋里空荡荡,只有北面墙下,放着两口长条箱子。这两口箱子还是用条凳架起来的。
汤与发现,箱子的另一头,还有灯光透出来。
汤与走过去,见两口箱子间隔有一人身高长的距离。在两口箱子的另一头,摆着两盏油灯。大白天,油灯仍然燃烧着。
箱子的盖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禁字,禁字周围还有如祥云般的花纹,字和花纹都是红色的。这种红,汤与在梁景的书房里见过,像是朱砂调出来的。
汤与走到门边,朝外看了一眼,那个蓝衣少年,还在采院子里的那些花草。
汤与便又回到箱子前。他很好奇,要看看箱子里有什么。
箱盖没有钉,而且这木板并不厚实,所以汤与轻易便将其中一口箱子的箱盖抬了起来。
“嘶——”
看到箱子里的情景,汤与吓得倒吸口凉气,险些一松手,把箱盖扔下去。
里面是一具尸体。尸体身上穿着玄青色的衣服,头部被一块黄绸盖着,汤与看不到面容,但是尸体的手,他却清楚看到了。
那双手如同干枯的树枝一样,骨节分明,凸出细长。最可怕的是死尸手指上的指甲。黑色的指甲足有一寸多长,弯曲成了如铁钩一样。
汤与从前在善堂,后来闯荡江湖,见过不少死人。所以还没有被箱子里的尸体吓到。
汤与上前揭开了死尸脸上的黄绸。
“嘭!”
汤与吓得手一软,箱盖掉下去,砸到箱身。
汤与看到一张青黑色,干枯的脸上,有一双血红的眼,眼珠几乎有一半突出了眼眶,瞪着他。青黑色的唇间,还有两颗灰白色的獠牙。其中一颗牙上还挂着一缕红色,那是一丝血肉。
“谁在屋里?”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那个蓝衣少年,他在外面喊。
汤与顾不得心还有余悸,蹲下身,躲在箱子旁,他怕那少年闯进来。
“是师兄吗?”少年出声问,但却没进屋的意思。
汤与听到“师兄”这个称呼,想起这少年穿的衣服和先前一直看管他的无风是一样的。
“难道他们是师兄弟?”汤与决定试一试。这几天,汤与清醒之时,便会注意听无风说话的声音。
“师弟,是我!”汤与学着无风说话的声调回答。
“哦!”少年关切地问,“师兄,师父不让我进这间屋,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很好!”汤与只想把这少年快点打发走。
“那我走了!”少年说了一句,后边便没了动静。
汤与松了一口气。
然而,汤与的这口气还没喘均,就听到那少年在门外大叫:“你是什么人,你不是师兄。师兄从来不叫我师弟,而是叫我的名字。”
汤与后背顿时出了一层汗,没想到自己竟在称呼上暴露了。
一不作,二不休。汤与不再躲了,跑到门前,打开门,便冲了出去。
“你站住!”少年无月张开双臂去阻拦汤与。
汤与一把将无月推倒,便朝墙边跑去。
“有贼,来人啊,快来人!”无月大喊。
外面顿时热闹起来,院门被撞开,涌进来几个灰衣人。
汤与到底没能逃走,又落在了无风手中。
这次无风把汤与绑起来,带回了那座小屋中。
“看样子,你好得不能再好了。我已经禀告了师父。时间不会久了。”无风笑着说。只是脸上的笑容像一条守着到口猎物的毒蛇。
“厉王还没从我嘴里得到想要的消息,你们敢杀我,就不怕王爷怪罪。”汤与大声问。
“呵,你再大点声。你以为你还在王府。这里是我师父的私宅。王爷那里很好说。王爷一直对我师父信任有加,我师父随便编个理由,王爷是不会追查的。”
“但如果关系到厉王的生死存亡呢?”
汤与想诈他们一诈。
果然,汤与的话起了点作用。无风怔了一怔,眼珠转来转去。
片刻后,无风转身走出了小屋,并让人看住汤与,他不敢再把汤与一个人放在这儿。
江州府外。
李清寒来到自己的那个卦摊前,颇有些惊讶。自己坐的位置上,此时正坐着一个人。
李清寒赶忙行礼道:“见过刺史大人。”
宁远恒微微一笑,“李先生一点不像个算命先生。”
“大人说我哪一点不像?”李清寒笑问。
“算命先生,以算命卜卦为生。可先生却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挣钱之事。”
“大人说的是,我生性疲懒,手中有一点可糊口的钱,便不急于再去挣。所以,做的这个生意,是有些随意了。”
“先生真是个莫测高深的人!”宁远恒感叹道。
“没什么高深,只不过对于衣食之事,不讲究而已。”
宁远恒从李清寒的位置站起来。
“先生请吧!”
李清寒并不谦让,走到卦桌后坐下。她将遮掩在衣袖下的一支糖人取出来,像从前一样,插在桌角。然后,将笔墨纸砚,和签筒摆在桌面上。
“宁大人此来,难道是想再求一卦?”
“是想请先生再赐教。”
“赐教不敢。我在此卜卦,无非是为人们趋吉避凶,结个善缘。宁大人,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