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事宜,我已传令部署妥当”。
对于朱友贞兴兵三十万犯境,女帝丝毫不慌,朱友贞才刚刚坐上那个位置,朝局都没稳定,除了留守的驻军,哪来的三十万,真以为那些节度使个个高风亮节,忠心耿耿。
女帝胸有成竹道:“凤翔是关中重城,别说是朱友贞三十万大军,即便当年吐蕃大举犯境,也只能望墙兴叹,铩羽而归”。
“嗯,战场上的事,我不是很懂,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知会一声”。
战争。
说实话,徐墨也是小媳妇上花轿,头一回,毕竟两辈子的人生轨迹加起来,对于战争,他只知这两字,到底是怎样的光景,并没有亲自参与过。
比如让他说,他能引经据典说出一套一套的。
然而夸夸其谈和实际操作是两码事,何况还是古代这种最原始血腥的冷兵器战争。
所以,还是不要班门弄斧的好,毕竟女帝十六年位聚岐王,经历的战争必是不少,可谓能征善战了,而他只是小白一个。
“不用”。
女帝摇了摇头,斩钉截铁,语气坚定道:“我凤翔驻守关中,多年来始终屹立不倒,就凭朱友贞,想攻破凤翔,不过是异想天开,痴心妄想罢了”。
既然那么有信心,徐墨也就没多问了,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朱友贞那门火炮,你怎么看”?
听到此话,女帝愣了一下,却是问道:“什么火炮”?
看着女帝一脸疑惑的表情,徐墨也是不解:“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就是朱友贞那门火炮”?
女帝只是哦了一声,就漫不经心喝起茶来。
听到这丝毫不在意的语气,徐墨也是愣了一会,看着她不确定问道:“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女帝抬头看了徐墨一眼:“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关心这个……火炮干嘛”?
看来她是真不知道。
徐墨如是想着,出言纠正道:“不是我要关心,而是你”。
“我”?女帝稍作迟疑,却不回答,反而说道:“再过段时间,你就要出发去凉州了,还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可别玩物丧志,掉以轻心为好”。
闻言,徐墨愣了愣,怎么教育起他来了,身体前倾,笑着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嘛”?
女帝愣了一下,回过去神连忙否认,恼羞成怒道:“谁关心你,你少自作多情,若不是你答应我的三个条件,还有两个,你爱怎样就怎样”。
“你看你,不关心就不关心呗,怎么还生气了,要知道,经常生气,可是容易变得衰老哦”。徐墨摇头叹息道。
“要你管”。女帝瞪了徐墨一眼。
嘴上虽然不在意,可心里却是非常在意,气呼呼的神情,很快收敛起来。
她怀疑道:“你说得是真的”?
“什么”?
“你刚才说的”。
“火炮”?
“还装”。
看女帝那一副着急知道,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徐墨觉得还挺有趣的,无奈道:“我刚才说了很多,真不知道你问那个,要不你给个提示”?
女帝柳眉倒竖:“你故意的”?
徐墨一脸无辜:“我在猜猜”?
女帝盯着徐墨,试图从对方的脸上寻找出破绽,可偏偏徐墨是一脸真诚,半信半疑的收回目光。
女帝忸怩了一会,才小声说道:“生气会衰老”。
“哦”。
徐墨故作恍然:“就这个”?
女帝微微颔首:“嗯”。
徐墨笑道:“你那么好看,偶尔生气,无伤大雅”。
女帝闻言,嘴角涌现一抹笑意,下意识扬了扬下巴,不过很快又口不对心道:“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又没问你好不好看,多此一举”。
徐墨张了张嘴,果然,只要是女子,谈及容貌,即便是女帝这样的奇女子,也十分得在意。
就是傲娇属性点得有些满。
赶紧将这个题外话,又无关紧要的问题抛开,徐墨清了清嗓子,看着女帝说道。
“我们还是原归正转,继续说火炮的事”。
女帝对此不以为然,意味深长道:“你那么重视火药,难道也想专研长生之术”?
说到火药,她就想到炼丹师,这玩意本就是那群炼丹师炼丹捣鼓出来的,威力不大,只能听听响吓唬人。
被制作成用于各种节日喜庆的爆竹,在世家眼中,属于奇技淫巧。
徐墨愣了愣,摇头道:“你误会了,我想说的只是火炮,和其它无关,看来潞州是如何被朱友贞攻破的,你是真不清楚”。
女帝反驳道:“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不知道”。
徐墨笑道:“看你这样子便知晓,若你知道,绝对不会这般安然自若”。
女帝确实了解不多,也没太在意潞州沦陷,双方兵力相差悬殊,被攻破并不出奇。
因为自古以来,攻城战都是最艰巨惨烈的,除了攻其不备,无非是强攻以及一些计谋,而想攻破一座有了防备的城池,计谋就很难派得上用场,除了强攻,别无选择。
注意到徐墨话里有话,莫非潞州沦陷,并没有自己想得这般简单,难道另有蹊跷。
即便这样,女帝还是不愿服软:“我当时不是在修炼嘛,出关后就匆忙赶去汴州了,再说了,我又不像你,整天那么闲,我可是有很多堆积的事务要处理,加上还要应对朱友贞兴兵的事,哪有时间关注其它事先”。
说到这里,女帝也觉得情有可原,本来有些心虚的语气,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既然你知道,正好我现在有空,你就说说吧”。
徐墨无奈看了女帝一眼,解释道:“潞州被攻破那天,正好是晚上,有火球从天落下,砸向潞州,炽烈火光冲天亮起,浓烟滚滚,还伴随震天轰鸣巨响,而被火球砸中的地方,十丈之内,满目疮痍,即便是潞州城墙,也被炸开了一道缺口”。
“对了,梁军攻破潞州,只用了不到一个晚上”。徐墨话锋一转,玩笑道:“就算晋军主将不在,然而他们依托城池,在城防坚固,严密防守下,结果一个晚上都坚守不住,嗯,你觉得,是梁军太强啦,还是晋军太弱啦,再或者,晋军是一群乌合之众,酒囊饭袋之辈”。
女帝脸上充满不可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就连旁边的妙成天和广目天听着,也是微微张开嘴,流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但现在显然不是她们询问的时候。
徐墨笑问道:“假的,信不”?
女帝眉毛一挑,盯着徐墨,脸色不善。
“开个玩笑”。
徐墨收敛笑意,说道:“这事在潞州,现在成了什么天降神罚,你若不信,也可以问问李星云等人,想必他们对于那晚的事,肯定记忆犹新”。
顿了顿,徐墨认真道:“你可能认为凤翔的城墙,比潞州城墙深厚,炸不开,若你是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它不一定非要炸开城墙,才显得有威力,震慑,其实也是一种效果。比如那投石机,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军士,面对从天而降的巨石,心中的恐惧,同样不会少。你在想想,比投石机更加恐怖的火炮,看到那火球从天而降,在城中炸开,感受着地动山摇,听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凤翔的守军,是否还有那份勇气直面恐惧,而不心生胆怯”。
“那你怎么就断定,那是火炮,而不是其它”?
女帝其实已经信了,如果这话是其他人和她说,她一定认为对方疯了,火药怎么可能有这种威力,闻所未闻,简直离天下之大谱。
既然是徐墨说的,直觉告诉女帝,他说的是真的。
她只是有些难以接受,或者不甘心,如果是真的,那凤翔之前布防的一切,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我可以肯定,那确实是火炮”。徐墨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我刚好有人在那边做些营生,收到消息后,便让人去探查过,翻开的泥土,残留的气味,以及种种迹象,那就是火炮轰炸后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