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晚心还没见过裴骏霖这样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快步走到卫生间门口。
一股冲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裴骏霖拉着她的手臂，似乎不想她看。
但是卫生间灯光明亮，艾晚心还是一眼看清了其中场景。
整个卫生间仿佛被血洗过一般，暗红色的血从白瓷铺就的墙面缓缓向下，淌过光洁的镜面，像一只狰狞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靠里的浴缸中躺着一具赤裸着身体的尸体，头搭在浴缸边缘，两颊被挖空，露出两个大大的血洞。
眼睛大睁，死不瞑目地暴凸着，竟然是张云深。
他的一只胳膊被卸了下来，扔在大理石地板上，大臂已经被剔得露出了白骨。
旁边一个不锈钢盆，黄白色的肉块浸在血里，有的上头还有黑色的毛发。
艾晚心狠狠皱起了眉，她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柳念念，这是打算干什么？
还以为他们之间至少有一点感情在。
不过一个可以利用完自己就放任自己被丧尸咬死，一个可以割恋人的肉，也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吧。
可能是艾晚心愣神的时间太久，裴骏霖以为她吓到了，将她带到一边，轻拍着背安抚道：“宝贝，别怕。”
艾晚心哪里会怕，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但是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好的。
她回头看了一看屋内的情形。
那黑塔似的汉子瘫在地上，被殷晏寒一拳揍得嘴歪口斜不省人事。
之前打人的眼镜男被裴骏霖踢飞，把电视柜撞塌了，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被打的女孩躲到了墙角，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们。
虽然女孩发型凌乱，脸上也有青肿，但怎么看，怎么像张云深当时带着去吃饭的那个。
张云深、柳念念和她，怎么会出现在这栋楼里，又是怎么被那伙人抓住的，艾晚心实在是想象不出。
地上横躺着一只手机，艾晚心弯腰捡了起来。
一直瘫坐流泪的柳念念忽然疯了一样向她扑来，被艾晚心躲了过去。
裴骏霖揪住柳念念衣服的后脖领子，在她的颈椎上一捏，柳念念顿时瘫倒在地。
艾晚心点亮屏幕，发现是一段录像，微微晃动的镜头中，柳念念神情狰狞疯狂，一刀接一刀砍在曾经的恋人身上。
她把手机揣进兜里，招呼裴骏霖过来，之后附耳小声道：“把他们弄到门口，然后带去连廊。”
裴骏霖应了，走过去提溜起眼镜男，就跟拎一只小鸡仔一样。
他开门出去，剩下殷晏寒和艾晚心对视了一眼。
殷宴寒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上小山一样的壮汉。
无奈地俯下身去，殷宴寒两只手抓着熊大通的衣襟，一把将他扔出了门。
200多斤的身子砰一声撞在对面的墙上，复又摔在地上，差点砸到裴骏霖的脚。
裴骏霖用眼神谴责了他一下，带上房门，一手揪住一个，消失在了门外。
艾晚心拍了拍殷晏寒的胳膊：“走吧。”
两人正要离开，岳筝扑上来想去抱殷晏寒的腿，哽咽道：“哥，哥你救救我吧，求你带我走。”
殷晏寒哪里能被她碰着，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艾晚心先上了7楼把手机扔在701的门口，之后回到连廊。
连廊上是没有灯的，靠着附近楼层的灯光，隐约能看见殷宴寒和裴骏霖的高大轮廓。
她走上前去，看着两人脚边一胖一瘦的两具身体，抽出慈星，刀尖悬垂在熊大通的心脏上方。
裴骏霖张了张嘴，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一只手从身侧捉住了她的手腕，艾晚心抬起头，和殷宴寒对上了视线。
黑暗中，他的眼神沉静，让她沸腾的大脑安静下来。
“斩草......”艾晚心话没说完，只见殷晏寒推开连廊的窗户，冷峭的夜风裹着豆大的雨珠，拍在她的脸上。
殷晏寒俯身提起熊大通的衣襟，一把将200多斤的壮汉提了起来，把他半边身子搭在窗棱上。
而后轻轻一推，嘈杂的雨声，传来咕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裴骏霖提起眼镜男，依样扔出窗外。
他合上窗扇，拍了拍手道：“这样比较干净。”
艾晚心有些恍惚地回到了屋里，还以为他们对杀人会有些抵触，没想到这么顺手。
不过这样看来，他们在末世应该也会适应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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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b栋701的临时住户们陆续醒来。
餐桌上摆着一大盆清澈见底的稀粥。
说稀粥都有些不合适，应该叫清米汤。
今天是邱飞一家负责做饭，除了一盆清米汤，还把一块压缩饼干切成了10份，摆在盘子里。
“你没事吧你，这是给米洗澡呢？”带孩子的女人拿起勺子搅了搅盆底，直接质问道。
邱飞冷笑道：“想吃饭，拿米出来啊，张着嘴叫唤就有饭吃啊？”
“我们可是拿了半袋米出来的，你就给我们吃这个？”
女人的丈夫也忍不了了，他们那袋米至少还有5斤，两个人省着吃怎么不能吃个十天半个月的？
“你也知道是半袋米啊，你们可是五张嘴，在这住了几天了，饿着过一顿没有？”
“凭什么他们两个也算在我们头上？”女人气得站起身来，指着卷毛和高个争辩道。
“你们是一起来的，不算你们头上难道算我头上？你听听自己说的像话吗？”
“那也不能算我们头上，我们认都不认识！”
“不是，程姐，咱们合租在一块，我们可是给了你伙食费的，米怎么没我们的份了？”卷毛不爽道。
“哎呦喂，原来是合租的啊，这都不是我们小区的业主，怎么还天天把叫国家赔偿赔偿挂在嘴边呀。”
邱飞翻了个白眼，接着骂道：“要我说小区房价涨不起来，都是被你们这些买不起房的人搞的。”
“又没素质，还整天捡些破烂，把楼道里搞得臭气熏天，一开门蟑螂满地爬，不晓得还以为里边死了人。”邱飞横了老头一眼。
因为捡垃圾的事，两家积怨已久，老头纯当没有听见，自顾自喝起了米汤。
“租房子怎么啦？你这辈子没租过房子？”女人有些气短地说。
“房都买不起还生小孩。”邱飞斜眼瞥了一眼被女人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哎呀，小朋友，你就当你命苦吧，忍一忍，一辈子很快就过去的。”
女人的丈夫登时怒了，他一把揪起邱飞的衣领：“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老子揍得你满地找牙！”
卷毛和高个趁乱把盆底的米粒舀到碗里，端着碗躲得远远的，嘴里叫道：“打他，叫他一大早就喷粪。”
“干什么？要打架出去打，打了就别进来。”刚从卫生间出来的石斌沉声喝道。
男人不甘心地撒开手，狠狠搡了邱飞一下，坐回位置上不说话。
石斌环视一圈，他现在宁可去大雨里负重跑五公里，都不想对着这群人。
“黄小驰，干嘛呢？！”
一直和汤王子躲在沙发上嘀嘀咕咕的黄小驰应声站了起来。
两人对着石斌神秘兮兮地招手，石斌拧着眉过去，见他俩手里拿着一只手机。
“他们都要打起来了，你们就在这玩手机？”石斌额角青筋一跳，忍着气骂道。
黄小驰摇了摇头，点开手机里视频的播放键，低声道：“老石，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