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流连忘返,我归心似箭。
回了宫门才好正式提出脱离宫门之事,走也要走的光明正大,走的人尽皆知才行,远徵不懂名声的重要性,没关系,我懂就行。
可当我们回到宫门后的一天晚上,远徵一如既往的与我在一处缠绵,却有人在窗外偷窥。
我和远徵追了出去,以我这吃过出云重莲的武功,愣是没追上那人,甚至只听到了极轻的步伐,连个影子也没见到。
宫门之中,武功比我高的人不多,尤其是轻功比我高的,那就更是凤毛麟角,我大概猜到是哪几个了,只我想不通这个钟缘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被我忽略了的。
远徵比我还要忧心,生怕被有心人拿捏住了我们的关系,影响我的声誉。
我心里跟明镜一样,远徵那颗纯净的赤子之心,终究是开始在意世俗的眼光了,为了离开宫门,他给自己心里装上了许多我从前不愿他接触的脏东西。
虽然我不想,但我明白,将来想在外面活的体面,远徵必须懂这些,才能知世故而不世故,否则他一辈子就只能是活在我羽翼之下的孩子。
或许在外人嘴里,会称他为禁脔,所以我需要他强大起来,才不阻止他去试错,反正有我兜底呢。
身体力行的安慰过后,远徵再无忧心之色,光溜溜的窝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我则是在心里盘算开来,要如何收尾,才能让宫唤羽生不出一丁点反抗的心思,还有方才偷窥那人。
明天我得去一趟后山。
宫门如今的处境,看似地位超然,武林追捧,实则就是那空中楼阁,镜花水月。
宫子羽身中剧毒,无药可救,余生只能苟延残喘。
宫唤羽格局不够,好大喜功,刚愎自用,没了我掣肘以后,可想而知会自大独裁到何种地步。
商宫因为宫紫商的女儿身,宫流商已经放任内乱多年,除非宫流商身死,否则宫紫商永远拿不到实权,若是拖到她弟弟长大,那局面会更恶劣。
等我二人离开,四宫去一半,后山三宫合力也只能勉强补上徵宫,甚至一些药材的进货渠道还是要靠我,就更别提角宫负责的对外斡旋,和行商供给之责了。
宫门的未来已成定数,好在根基深厚,只要继续坚持避世而居,不问世俗,还是可以再坚持延续百年的。
但要是宫唤羽贪图名利,那就怨不得我将来冷眼旁观不帮忙了。
等到那天,远徵若还对宫门有迷恋,那我就带他回来执掌宫门再创辉煌。
想拿捏宫唤羽实在易如反掌,一个手无半分实权的执刃,心腹手下要么见不得光,使不上力,要么被我算计死在无锋入侵那日,最急切的就是收拢羽宫曾经的防卫调度之权。
可先前的宫门部署早已被我重新调整过,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摸清布防那是痴心妄想,更逞几大侍卫头领都是我的人。
只等我一声令下,就跟着我离开宫门,宫唤羽想将其收服,根本不可能。
俗语有云一朝天子一朝臣,从老执刃去世,到宫子羽登高跌重,都两朝了,宫唤羽还当宫门是原来那个宫门,真是可笑至极。
一鼓作气,再而衰,衰而竭。
宫唤羽在我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不光答应了我们无条件脱离宫门,还退让了不少,许我继续用宫门人脉,为自己经商盈利。
只是我担心他被逼上绝路狗急跳墙,于是主动让了些许利益,作为家族供养,美其名曰成全我和远徵对宫门养育之恩的感谢。
实则,授之以利,而非获利之才,长久不了的。
执刃殿上双方对峙,长老们咄咄逼人,宫唤羽存心看戏,正当我准备出言威胁,我发现远徵狠狠瞪了宫唤羽一眼,杀意立现。
我忽然想起来金复曾禀报过,但我并未重视的一件小事。
远徵曾在宫唤羽‘复活’之前,从山下偷运进来一批元宝蜡烛,拿进徵宫后整整三天,才命人替换了祠堂平时所用。
现在想来,那蜡烛里头应该是被远徵动了什么手脚,那个时间段,值得远徵如此兴师动众的,只有宫唤羽这个躲在祠堂里的活死人。
思及此处,我不动声色的往远徵身上扫了一眼,发现他今日确实比往常多佩戴了一个荷包。
我鼻子灵,隐隐闻到一股药香。
看厚薄形状,里头装的应该不是香丸药材之类的,而是粉末状的,可直接抓取挥洒。
我明白了,远徵给宫唤羽身上下了药,但引起毒发的药引子在远徵身上,没有药引子,宫唤羽自然无事,可他若想要宫唤羽的命,也是随时的事。
看宫唤羽那个德行,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
我与远徵共同施压,宫唤羽立刻就蔫了,私心太重之人实在不适合做一家之主。
远徵也无需知晓我与宫唤羽那些见不得人的利益互换,他只要知道,马上就能得偿所愿就行。
这一刻,阳光正好,微风正好,远徵发自真心的笑容更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远徵迫不及待,明早就想走,我突然福泽心至,想在离开之前,最后跟家人坦白我们的关系,如果能收到他们的祝福最好,反之,也能彻底对宫门死心。
果然,宫门中人与世隔绝,虽顽固不化,认死教条,仍更为重视家族血脉。
长老们说话难听,却不难听出,是怕我二人将来断了香火。
平辈的就更别提了,宫紫商笑的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畅意,揶揄过后,各种祝福的话说个不停。
远徵既嫌她啰嗦,又喜欢她真诚的善意,我亦然。
至于其他没表态的人,随他们怎么想,看不惯又如何,我和远徵的感情岂是他们那等凡夫俗子能理解的,不需要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远徵喜欢我这么做。
他想在阳光之下,与我并肩同行。
我又何尝不想在人声鼎沸之处,向所有人宣布,他是我此生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