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回到张起灵的房间内，嬴政径直去桌边喝了杯水。
润了润干燥的喉舌，嬴政才幽幽走到在内室洗脸洗脚的张起灵身边。
他轻声笑问：“如何，朕对刘季的安置，起灵可还满意？”
张起灵头也不抬，看都没看嬉皮笑脸的嬴政一眼。
嬴政也不恼，脱下外衣和鞋子，穿着特意准备来在室内穿用的木底布鞋，挤在张起灵身边，非常霸道地将自己的双脚也伸进了不算大的木盆中。
他一边用自己的脚去踩捏逗弄张起灵的脚，一边愉悦轻笑说：“起灵的脚好会长，看着瘦长白净，碰着却柔软细软。”
他说着，还又蹭了蹭张起灵的脚。
张起灵本想把脚抬起来，起身离开，但是嬴政一边用脚按住他的脚，一边伸手揽住他的腰，把玩他的手指。
“都一天了，还生闷气呢？”
嬴政低头亲了亲张起灵的手表，抬头看向张起灵说：“好了，不生气了，起灵放心，你在朕心里是最重要的。”
张起灵有些莫名，他实在不了解嬴政的脑回路。
嬴政不知道张起灵心中所想，他只知道，现在，除了大秦，就张起灵最重要，只要张起灵开心，他做什么都可以，张起灵做什么，他也都可以纵容。
而且，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想到这，嬴政凑上去亲了亲张起灵的嘴角，分开时摸着张起灵的脸笑着说：“起灵，回到咸阳，朕有一个巨大的惊喜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
张起灵不解，想不到会是什么惊喜。
不过，说起回咸阳，张起灵又想到了该死的任务。
他拿开嬴政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正色问：“蒙恬他们到哪儿了？”
不等嬴政回答，他又说，“联系蒙恬，让他们立刻来沛县和我们汇合，再选出三十名头脑灵活且忠诚的士兵，让他们以商人身份分别留守相县和沛县，着重监视相县项氏一族、沛县萧何、淮阴县韩信等人的一举一动。”
听张起灵说着这些，嬴政也认真起来。
“沛县萧何，淮阴县韩信？这两人又在倾覆我大秦的过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张起灵也没瞒他，直接道：“没有他们二人，刘季没那么容易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韩信在军事方面造诣极高，此时他还落魄，你可以派人去接济提拔他，将他收为己用。”
嬴政点点头，已经在思考具体要怎么做了。
见状，张起灵也没有再说话，给他思考的时间。
想到大秦覆灭时嬴政那些儿子的不作为，张起灵又说：“男人都需要历练，你那么多儿子，将他们分散到各地历练，再定期召回考察培养，或许更能巩固秦朝的江山。”
“当然，你也得警惕他们被有心之人利用，从而割裂秦国的大一统国策。”
张起灵说话，见嬴政笑意盈盈看着他，也不说话，他有些莫名。
正欲起身离开，嬴政抓着他的手，将他扯到怀里，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下，“起灵，你怎么这么好啊，处处为朕着想，能得你这般的贤妻，朕此生足矣。”
情真意切的表白让张起灵有些脸红，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推开嬴政。
张起灵的顺从让嬴政更加开心，他又在张起灵唇上亲了亲，这才不舍放开张起灵。
他依旧握着张起灵的双手，一边如获珍宝般把玩，一边动情承诺：“起灵，今生今世，朕一定不负你。”
说不动心是假的，但张起灵不能。
沉默片刻，张起灵顺着嬴政的话说：“你娶我吧。”
嬴政一愣，他不是没想过光明正大娶张起灵为妻，而是想到他和张起灵都是男人，知道张起灵自强好胜，所以并不打算用‘皇后’的身份困住他。
此刻，听到张起灵主动提起，嬴政又惊又喜，一时没反应过来。
也就是他愣怔的片刻，张起灵一字一句，艰难但郑重说：“以最高礼节昭告天下娶我为妻、立我为后。”
嬴政终于反应过来，他激动捧着张起灵的脸，盯着张起灵的双眼，亢奋问：“起灵，朕没听错吧，你真的愿意嫁给朕吗？”
嬴政越开心，张起灵心里越不是滋味，但他只能强硬按下内心的各种情绪，按照那些人的指示走。
因为实力的不足，他没有回头路可走。
他平静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嬴政却兴奋不已。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也不顾双脚还泡在水里，立刻起身穿鞋去写信。
“朕立刻写信让蒙恬过来与我们汇合，我们立刻回咸阳成婚。”
说罢，他也不顾张起灵欲言又止的阻拦，快步朝外室走去。
都走到屏风处，他又回过身，一把将张起灵抱起，“起灵，你和朕一起。”
去到外室，他将张起灵放到坐垫上，又在衣柜里一通翻找，找出一件纯白里衣都顾不上将其撕开，回到坐垫前蹬掉脚上湿润的鞋，便想伏在案桌前提笔在上面写字。
看着他这因为激动而着急忙慌的模样，张起灵心情复杂。
他拉住嬴政，“你先磨墨，衣服给我裁剪一下。”
“好，给你！起灵！”
此刻的嬴政好像一只护主的大狗，他笑意不减，平时狭长幽深的双眼此刻又圆又亮，双手捧着里衣像献宝一般递到张起灵面前。
张起灵接过里衣，伸手拿起放在一旁案桌上的黑金古刀，低头沉默裁剪起来。
很快，布匹裁剪好，嬴政也磨好墨，提笔蠢蠢欲动。
在极度兴奋的情绪中，嬴政写好了给蒙恬的秘密帛书，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只等明天将其密封，然后就能喊藏在暗处随时等待听从他号令的人将帛书送给蒙恬。
写完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后，嬴政依旧激动得不行。
他按下想将张起灵扑倒在坐垫上的冲动，捧着张起灵的脸和张起灵对视良久，没忍住又亲了上去。
等张起灵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嬴政压在坐垫上了。
而嬴政，一边啃咬着他的脖颈，一边撕扯着他的衣服。
这次，张起灵没有纵容他，而是全力推开了他。
“起灵，还是不可以吗？”嬴政的声音很委屈，看着他的眼神更是眼巴巴的可怜。
沉默片刻，张起灵淡淡道：“我累了，想睡觉。”
闻言，嬴政立刻心疼起他来。
“好，朕带你去睡觉。”
他说着，不等张起灵反应，起身穿上坐垫便湿润的鞋，轻而易举将张起灵抱起，大步朝床边走去。
他将张起灵放到床上，在张起灵额心亲了亲，体贴说：“起灵你先睡，朕去洗个脸、漱个口就回来。”
说罢，嬴政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他去而复返，手里是张起灵的黑金古刀、他刚刚给蒙恬写的密信、还有他的印章兵符。
他毫无防备，将这些东西都放在张起灵身前，低头又亲了亲他，说了句‘朕马上回来’，才真正去洗漱。
很快，洗漱好的嬴政换上一身干净的里衣返回，他手里，还拿着一套给张起灵更换的里衣。
“起灵，换上睡觉……你已经躺下了啊？”
话没说完，他才发现张起灵已经在床的内侧躺下。
张起灵的几双鞋都还在内室，刚刚嬴政直接将他抱出来，他根本没来得及穿鞋。
“这么着急吗？光着脚也要去拿衣服过来换。”
看着张起灵背对他盖得严严实实的背影，嬴政无奈笑着，将他拿过来的这套里衣放到床尾，而后吹灭烛火，掀开被子一角轻柔躺进去。
他习惯性伸手去抱张起灵，才触碰到张起灵的皮肤便察觉不对。
“起灵，你……”
黑暗中，不等嬴政掀开被子看清楚，不等他完全问出口，张起灵抢先出声打断他。
“我习惯脱了衣服睡。”
此话一出，嬴政呼吸都粗重不少，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好久好久，他才吞咽着口水说：“是吗，其实，朕也喜欢这样睡。”
话音落下，张起灵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心也跟着急促跳动起来。
好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不等他的心跳恢复平静，他被强壮有力的胳膊揽入健硕温热的怀抱。
嬴政的声音依旧粗重，但却无比的温柔。
他在张起灵的耳边脸侧亲了亲，“别紧张，起灵，安心睡吧。”
张起灵含糊嗯了一声，之后，两人就不再说话。
安静了很久很久，两人的呼吸才陆续趋于平静均匀，真正进入梦乡。
228
第二天起床，两人照旧带着项籍去了城外的林子里。
只是两人的腻乎，尤其是嬴政对张起灵的殷切体贴，看得项籍酸得不行，他几次欲言又止，但都被嬴政或是得意、或是威胁的眼神堵回去。
项籍原本以为熬过今天就好，但万万没想到，接下来五天他都受到了这样非人的折磨。
第七天，嬴政和张起灵要离开时，项籍已经顾不上自己有没有赢、有没有学到张起灵的大招了，看到三人远去离开相县，他激动的热泪直接流了下来。
看得项缠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项籍是舍不得才认识不过几天的三人，郁闷了很久。
*
再说嬴政他们。
嬴政很急，迫不及待想回到咸阳与张起灵成婚，但张起灵不让他急。
是以，他们不但在相县停留了好几天，从相县回到沛县，更是用了三天。
回到沛县时，巡游的队伍已经在沛县等候多时了。
他们到达沛县的当晚，早已迫不及待的嬴政便立刻去安排人，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刘季及周林等四个小弟就被他送走、前往百越之地。
送走刘季五人，嬴政立刻以蒙恬的身份和张起灵回到巡游队伍中，并和蒙恬换回了身份。
原本，嬴政是想中断巡游计划，立刻折返咸阳，但还是被张起灵拦下来了。
在沛县再休养两日，安排好监视事宜后，巡游的队伍将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巡游，最终在九月初返回咸阳，十月初，也就是公元前217年的岁首进行嬴政和张起灵成婚的事宜。
此刻，嬴政、张起灵、李斯、蒙恬、蒙毅、赵高、扶苏兄弟七人以及跟随出行的十余人核心官员此刻齐聚一堂，正商讨着嬴政和张起灵的婚事、以及近期发生的重要事宜。
由蒙恬假扮嬴政巡游的这段时间算是大灾没有、但小灾不断。
蒙恬几次遇到小规模的刺杀，但因为早有防备，不等叛贼近身，同行的军队便已经将其一网打尽。
最严重的一次是军队内部出现了内奸，准备趁着众人入睡时刺杀由蒙恬假扮成的嬴政。
幸而蒙恬一直没有放松警惕，身手也了得，虽然人皮面具被损毁暴露了他不是嬴政的事，还受了点小伤，但却抓到了两个活口。
万幸，李斯反应极快，很快做出反应，将知晓真正的嬴政不在巡游队伍中的消息拦截下来，最终，只有二十来人知道。
他或是好言相劝、或是威逼利诱，让这些人闭紧了嘴巴，让蒙恬扮演嬴政巡游的事得以继续进行。
除此之外，李斯还协助蒙恬从那两个活口嘴里撬出了他们背后之人，并将其捉拿看押。
那几人都是反对中央集权制度的一脉，为首那人算起来还是嬴政的堂叔父，并且也在此次巡游的一行人中有着数一数二的地位与话语权。
听蒙恬说到此事，嬴政自然是愤怒的，但有即将和张起灵成婚的喜悦在，这点背叛也不过如此。
“叛贼相关事宜，回到咸阳再做处理，蒙恬你加重兵力、仔细照顾好，他们就算要死，也得给朕死在咸阳的市集内。”
“诺。”
蒙恬话落，室内一时鸦雀无声。
众人欲言又止看着并肩站立的嬴政和张起灵，谁都有话要说，但又害怕一句话不对触霉头。
嬴政要立张起灵为后的事，在写给蒙恬的密信中，嬴政就写清楚了。
蒙恬和嬴政进行身份调换的事已经暴露，为了不节外生枝，蒙恬自然把密信也给李斯等人看了。
等待片刻，见没有人敢开口说话，嬴政才再次开口。
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蒙毅，你带一队人马先行回到咸阳，安排布置朕与起灵成婚的相关事宜。”
向来对嬴政说的话唯命是从的蒙毅此刻犹豫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自己的兄长蒙恬和当今丞相李斯。
最终，还是李斯说出了他们这一行人心中想说的话。
“陛下，纵使起灵公子才貌双全、学富五车，但立男子为一国之后，自古从未有之。七国归一、大秦初定，因废弃分封一事，包括原秦国在内的部分百姓本就对陛下的权威有所质疑，若是此时陛下再做出超出他们认知的事，怕是对陛下的权威更加不利啊。”
李斯这话是事实，嬴政也有底气说出他要做什么，由不得百姓插手的霸道之语来，但这种不顾后果的话说了无用。
“起灵，”
负手站在嬴政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张起灵闻言上前，从身后拿出一垛写满字的洁白宣纸。
宣纸是张起灵问小圆球背后的人要来的，纸上的内容是张起灵和嬴政亲自写上去的。
上面分别写了造纸、细盐提取、冶铁、杂交水稻以及一张自行车的草图。
当然，杂交水稻相关技术是从生物知识中总结提炼的粗略版，并非‘破镜分钗’的成就奖励的保姆级攻略版，但这个理念也足够此刻用了。
张起灵将手里的纸张分别发给众人。
每张纸上写的内容不一样，但是光是看到如此洁白细腻的纸张，就足够众人大开眼界了。
等看清上面的内容，众人对再说不出半个不字，有的只是向往与激动。
吃饱穿暖无疑是生产资料低下的秦朝底层人民最大的追求，在场的虽然都没有吃穿上的困难，但能让底层人民安居乐业，却是他们获得更多权力与地位的一大重要途径。
一一扫过众人脸上的各色情绪，嬴政很是骄傲。
他大步走到张起灵身边，牵着张起灵的手看向众人道：“你们所看到的这些全部出自起灵之手，这些内容对包括朕在内的所有人来说都是闻所未闻，但对于起灵来说，却只是些许常识。”
李斯等人也反应过来，当即一通夸，夸张起灵厉害，夸嬴政是天选之人，夸天下百姓有福气。
总之，嬴政和张起灵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再没人说不。
之后，就是详细的安排。
因为这些知识的含金量，不少人主动请缨愿意去执行。
嬴政也没让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失望，除了拿给他们看的这些，他还增加了其他不少项目。
一番安排下来，巡游的队伍只剩下原本的一半不到，其他人则都跟着蒙毅一起返回咸阳，各自进行自己分配到的任务。
一时间，众人干劲十足，连赵高都开始感激张起灵。
原因无他，嬴政把造纸的任务交给了赵高，并且给赵高升了一级。
*
两日很快过去，兵分两路的队伍一路由蒙毅带领回咸阳，另一路则跟着嬴政继续巡游。
因为张起灵将扶苏兄弟七人带在身边让他们阅读学习化学、生物、物理、数学等知识的缘故，大大减少了嬴政和张起灵亲热的机会。
无奈，嬴政只得兢兢业业巡游，认真总结各地的处境与急需解决的问题，并规划实施相应解决策略。
忙碌起来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四个月即将过去，嬴政和张起灵也终于回到咸阳，准备成婚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