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奶奶发话,文念拿起大门后的木棍朝两人挥舞。
正是前几天揍池嘉则那根。
“滚!离开我和奶奶的家!”
张玉梅连声尖叫着:“反了反了,文思齐你看看你的女儿,跟个土匪一样!”
文思齐怒目圆瞪,上前就要跟文念推搡。
眼看孙女儿要吃亏,老人家一掌拍在摇椅扶手上:“逆子,你敢跟文念动手试试!”
文思齐到底收了手。
文念担心老人怒极攻心,扔掉木棍蹲下给奶奶拍胸顺气:
“奶奶您别激动,一会儿血压该升了。”
奶奶捂着心口狠狠喘了两口气,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文念又急又恨,回头对文思齐道:
“你忘了当初拿钱的时候怎么说的?给了那十万,奶奶的医药费就不跟你们算了。
你现在想把钱拿回去,好啊,我前前后后为奶奶治病花了九十多万,给你算个整数,你拿四十五万给我!”
张玉梅拉开老公,护食的母鸡一样挺起胸膛:
“你放屁!老太婆自己有存款,还有当初老爷子留下的遗产,她自己就有那么多钱,能花你一百万?
张嘴就编,你也不怕闪舌头?”
文念双手松开又捏紧,捏紧又松开:
“你们不相信,那好啊,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
我可以把我这一年多以来交给医院的银行卡流水打出来,我们拿着明细算账怎么样?”
“一年?有种把早几年的流水一起打出来,看看那些钱什么来处。”
“你什意思?”
“哼,我什么意思?”
张玉梅一步步逼近:“明明是你爷爷奶奶背着我们把钱都给了你,治病的时候自然要你掏出来,干嘛装得自己大义凛然?”
文念大笑几声,红着眼睛看向文思齐,她的生父:
“所以这就是你这些年来对奶奶不闻不问的原因?你也以为也爷爷奶奶给了我很多钱?
你觉得不公平,所以恨上了你的父母?”
文思齐没说话,但他的脸上写着答案。
老人家喘匀了气,哀叹一声家门不幸。
“文思齐,念念六岁开始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我和你爸顾念你总要开始新的生活,没跟你要过一分钱的抚养费。
念念那时候才多小啊,还没上小学。
这么多年,你没给孩子交过一分钱学费,没给她买过一件衣服一双鞋,过年也好过生日也好,从没给过孩子一分钱。
就这,我们两个老的还对不起你了?
话说回来,我跟你爸确实有工资,养得起孩子,但你爸一直在资助山区的贫困孩子,他离开的时候,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分钱!”
文思齐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张玉梅忙说:
“你别听她的,老太婆诓你呢!”
文奶奶仰天长叹,又自嘲的笑:
“我诓你们?我屋子里一整盒汇款单据,一笔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头子去了之后,还有好几个孩子在上学,我把自己的工资又拿出来。
那些年我和文念我们两个日子过得紧巴巴。
文思齐,我们最难的时候家里一粒米都没有了,我曾经找你要过一次钱,你给了吗?”
文思齐羞愧的别开脸。
“要不是念念自己争气,大学拿了奖学金。
要不是她毕业之后卖力的工作,我们两个现在还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呢。
自从你媳妇死后,你就没给孩子花过一分钱。
我生病,念念连车都卖了,那时候你在哪里?
就孩子结婚我让你拿了十万,是!我承认我逼了你一把。
但这不是你这个做爹的应该拿的吗?
你现在居然迫不及待的想拿回去,说什么给你应个急,以后再给文念。
我这老太婆要是哪天两脚一蹬,这钱你还会给文念?
我呸!我不相信你!”
眼看自己男人就要被说得胀红了一张脸,张玉梅真是恨极了老太婆颠倒黑白。
“老太太,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从文念几岁的时候就放了狠话把这么大一座房子留给她。
她既然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就该给你养老,你有个头疼脑热的她就该给你花钱。
但给文念结婚这十万不一样,这是我和思齐的婚后共同财产!
先不说那里有我的一半,那钱是给文念结婚的,她既然离婚了,把钱还回来理所应当!”
文奶奶气极了:“你……”
文念心惊胆战:“奶奶您别激动!别激动……”
隔壁两户人家闻声赶来,图婶婶说:
“哎哟文家婆婆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动什么气啊?”
文奶奶挥了挥手,文念红着眼睛说:
“别说了奶奶,他们没有心,您回房间去,别为了不值得的人伤了身体。”
图婶婶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叉腰上前:
“这有的人该死不死,就跟厕所里的蛆一样,过段时间就爬出来膈应膈应人。
我说既然都当蛆了,就安安静静拱你的屎不行吗?
你自己不觉得有碍观瞻,我们看着还嫌臭嫌恶心呢!”
图婶婶这话老不客气了,还散发着一股异味。
文思齐和张玉梅两个自诩文化人,被骂得脸都青了。
“公孙柔,你喷什么粪呢!”
“哟,骂蛆呢,碍您什么事儿啊?我骂你们了吗?”
张玉梅气得直哆嗦,文思齐也好不到哪去。
“公孙柔,这是我们的家事!不用你这个外人瞎掺和,你出去!”
公孙柔胸脯一挺:“我凭什么出去?我公公是文老师的发小,我儿子是文念的学生。
我们家有事的时候念念帮忙跑前跑后,祖孙俩揭不开锅的时候我们送粮送钱。”
她指着自己的脸朝两人狂喷:“我跟文念和奶奶才是自己人,你们这两个不孝顺的畜牲才是外人!”
文思齐张大了嘴。
听公孙柔这意思,老娘和女儿还真有揭不开锅的时候,看来老娘刚刚没骗他。
他难得感到一丝愧疚。
张玉梅却差点跳起来:“你这个泼妇!我们处处忍让,你一次次污言秽语,简直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你们不顾文奶奶身体不好上门来闹,真不怕把老娘气死了传出去被人戳脊梁骨吗?说你们畜牲冤枉你们了?
这畜牲想变成人还要行善积德换攒修行,这人要变成畜牲可就容易了。
你们就是!”
“你!你……”张玉梅简直七窍生烟。
但她真的骂不过这个泼妇。
公孙柔回头一擦嘴:“文奶奶,文念,你们进不去,这里交给我,看我不喷死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文念对公孙柔简直感激不尽。
要不是奶奶在这里,她也能像图婶婶一样将两人骂得狗血淋头。
但文思齐毕竟是奶奶的儿子,是她的生父。
因为那点斩不断的血脉联系,当着奶奶的面她还真不好说这么绝情的话。
图婶婶简直就是她的嘴替。
她弯下腰:“奶奶,我们回屋。”
文奶奶摆摆手:“念念,我在外面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已经找过你们了?”
文念沉默着。
她后悔了,上个星期张玉梅来的时候就该把钱给她的,而不是放下狠话让他们等奶奶回来再找上来。
看到奶奶被气成这样,她恨死自己了。
不就是十万块钱吗,就是一百万,也比不上她的奶奶重要。
奶奶知道答案了。
她听着公孙柔的话才有了这个猜测,没想到果真如此。
她怒火中烧,看向儿子的眼神再也没有任何一丝柔情。
“这种事,不应该交给你来面对。”
“奶奶……”
“文念,你去我房间里,把装票据那个盒子拿出来。”
公孙柔拍着膝盖:“文奶奶,您何苦呢,就算把心掏给他们,他们也只会觉得你对不起他!”
文奶奶摇头,对文念又吩咐了一遍。
文念只好依言行事。
那个盒子文念很熟悉,虽然从来没有看过里面的东西,但她知道那是装什么的。
文奶奶打开盒子:“文思齐,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见他犹豫,老人家说:“你放心,不是捐款票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