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阶级差异巨大,分为上城区和下城区,仅仅一条公路相隔,却简单粗暴地将人分为三六九等。
下城区,无异于最底层的地方,犯罪,毒品,卖淫无不在这里滋生腐烂。
道路两旁有一道水沟,原本应该清澈的水变得黝黑,散发臭味,道路两旁烟头,食品垃圾的存在随处可见。
“呸,真是烂货,皮都松了。”
“打的时候叫都不叫一声,像个死人一样。”
两个中年女人一脸晦气的从巷子走出,经过她时,好奇的多瞧了她几眼。
这么年轻,高挑的女人来这里可不多,与老旧,腐烂的下城红灯区也格格不入。
穿过破旧的房屋,一条条五幺八粗地大嗓门,脏污地下水道,终于,江华琳顶着一些人的异样神色,
面色无常地敲了刷着老旧绿色木漆的小破门,暗自注视她的目光瞬间变得轻蔑鄙夷,能去找那人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咚咚咚~
“你好,有人吗?我是王姨介绍过来的。”一道清澈地女声响起。
好熟悉的声音,又幻听呢。里面的男人翻了个身,无力的扯起干裂的嘴唇。
“…们没栓,进。”沙哑地男声回答,带着死气沉沉地暮色。
江华琳闻言,推开门进来后将它掩上,一股难言地味道瞬间冲入鼻尖,还带着久久未散去地情色味,
拐角,头上小灯散发着黄色光芒,
她脚步一顿,虽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有误入某棠现场的错觉。
男人赤身裸体地趴在床上,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白嫩肌肤上的各种伤痕,胸膛大腿全是青紫污垢,
手臂有烟头痕迹,被烧伤的疤痕,两个50被揉成一团仍在地上,打眼一瞧,全身上下竟没一块好肉。
看不清脸,只能模糊的看见优越的五官,高耸的鼻梁,
凭这两点,以江华琳多年的经验,可以判断这人长相绝对不弱。
男人头也没抬,目光虚无地落在头顶漏水地天花板,机械地道
“一小时20,留宿100。你可以随便玩,不反抗。”
单一眼望过去,他就像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精致而空洞。
早在看见他没穿衣服时,江华琳便已经转身背对她,摸了摸自己地口袋,歪头讨价还价,
“....100块,可以包你七天吗?”
话一张口,她自己就觉羞阖,努力诡辩道,“你放心,虽然听起来你好像吃亏了,但实际上你收获了一个免费劳动力啊。”
太真实了!
.....比以往都真实,男人回头看她,恰逢忽明忽暗的灯光,…是每天描绘千遍的背影。
他猛地坐起来,浑身僵硬,呼吸急促,青白地指尖慌乱无比的捡起地上脏了点外套。
江华琳后背一凉,背后悉悉索索穿衣服地声音传入耳朵,
莫名有几分迫切感,
她暗自琢磨,这开头,是要黄的前奏啊?
也是,谁家好人出来只带100块钱包鸭子,还特么包一星期。
不行不行,这是她遇到最便宜地价位,可不能让他跑。
“你别急啊,我没事还能帮你扫扫地,你请我相当于一个免费保姆,真的超级划算的哥,再考虑考虑呗。....不仅如此..”
男人拉上拉链,踉跄地走下床,刚巧与她转身对视,
这一刻,地下阴暗潮湿的腐虫,在对方如月地眸子中,尽数褪去。
......
“我真的很能干的,…”
“好。”声音很低,细若蚊蝇。
男人嗓子带着嘶哑地沙砾,像是喉咙间卡了什么碎玻璃似的。
江华琳据理力争地嘴顿了下来,咂吧了一下,反应过来,很是惊喜,
“你答应了,太好了。”
可算找到人呢,太不容易了呜呜。她现在看这人简直像看圣母玛利亚一样浑身散发着光芒。
她激动的上前一步,伸手打招呼,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江华琳。”
男人紧绷着身体,抿紧干裂的嘴唇,盯着那双洁白如盈的手,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背后,捏着裤腿将手心得汗反复摩擦,
眸子忽现恍惚,仿佛又回到十年前那个盛夏地高中。
讲台上,班主任扶着眼眶拍手示意大家,“今天班里新来了一名转校生,大家鼓掌欢迎。”
“大家好,初次见面,我叫江华琳,很高兴认识大家。”
她扎着普遍的高马尾,穿着蓝白校服,头上憋着一个小发夹,说不上特别好看地容貌,
可笑得自信又爽朗,身上有着不谙世事地天真,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是下层区怎么也学不来的。
因为贫富差距越发扩大,上层区地居民和下层区地人互相仇视。
而这个新转来地转校生身上穿的是上城区那些贵族地校服,面料极好,也与整个班级都显得格格不入,
一时间,全班的氛围凝寂下来,大部分人看她地脸色基本不善,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她就是那个在上城区学校装富二代的假千金。”
“是的,就是她。啧,长的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漂亮吗?也能被那帮人捧为校花。我要是有她那身打扮,我也能这样。”
“呵呵,装了这么久还不是灰溜溜的来到我们这里。真以为野鸡能变凤凰。”
……
唯有垃圾桶旁地他默默从桌底抬头,眨了下酸涩的眼睛。
她怎么…会来?
.......
“帅哥,帅哥?”江华琳连叫几声,总算将他拉回来。
他刚一回神,手局促地捏着自己衣角,连身低声道歉,声音又细又小,像蚊子一样咬字,
“对...不起。”
“啊没事没事,我没什么。”
……
男人又不吭声了,气氛一瞬间冷场。
江华琳也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看清对方,不出她所料,是一张极不错的脸。
鼻翼处有一个小黑痣,却意外多了几分风情,带有一丝冷艳和锐利。
头发很细很软,像一把枯草一样贴在上面,脸庞如他身体一般很瘦,倒也更衬托出几分优越的眉骨和鼻梁,
极美,极艳,极锐。
不过隐隐给她一丝熟悉感,江华琳很确定记忆里没这个人,长这么好看的人,不至于没印象啊。
在她开口前,男人率先张口,
“你...先站一下。”
他弯着腰,弓着身子从床底下掏出折叠式座椅,上面积满了灰尘和油渍,男人余光瞥了一眼女子,
白色的棉衬衫随意的穿在身上,外披一件粉紫色小外套,上蓬松下紧身,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矜持高贵,那身穿着,必须很多人精心伺候再能搭配出来的。
江华琳不明所以,明明拿出椅子怎么又给塞了回去?
他咬着下唇,唇上干皮明显,这么一咬,便撕裂出血迹,
“椅子坏了,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哎,你..?”
没来的及叫他,一晃眼人就跑了,手里好像还抱着一个生锈的铁盒子。
“主人,他是不是携款跑了?”
小白花悠悠的转悠一圈,江华琳皱着眉,指着桌子上的钞票,
“应该不会,我钱都还在桌子上。…不是,我兜里就100块钱,不应该我贪他的吗?”
小白花…很有道理。
之所以到这里,也是因为上城区全是一帮疯子,熟人太多,每当她想要走完剧情时总能发生各种偏差,防不胜防。
这里就不一样了,以她这么多年立的拜金虚荣人设,那些人打死都想不到她躲在这里。
江华琳颇有些洋洋得意得炫耀,
“谁说100块钱没用了,你看,这不是很轻松吗?”
小白花:\".......\"
果不其然,没一会,他又回来了,脚步放的很轻,像是没声音的影子一样,
江华琳和他打过招呼后,见他好似要忙,便侧开身子让路,无所事事的打量。
这里狭隘,窄旧,空荡,放着一个一米五左右的大床,老旧冰箱,头顶再悬着落满蜘蛛网的风扇,
....倒是有一扇窗户,拴着铁丝,从高处往下落,可以清楚的听见楼下搓麻将,肆意调笑的声音,
“好了,你...可以坐了。这...是我新换的床单,是干净的。”
他站在床边,将床头旁边的抽绳一拉,屋子顿时亮堂起来,
见她从窗户那边回神,又连忙低下头,手拘促的撺着衣角,指着床示意。
新换上的床单是绿色的,色彩突出,还印着几朵温柔的碎花加以点缀,一时之间,倒成了这座昏暗,潮湿里唯一亮眼的色彩。
站了这么久,也确实腿麻。
江华琳笑了笑,走过去挨着边缘坐下,“很好看,谢谢你。”
“嗯。”
他似乎松了口气,小声应了一声,默默的从门背后拿出扫把和帕子,开始一点一点清扫地。
十分细致入微外加一点强迫症,床脚处一点脏污黢黑都不愿放过,不厌其烦的反复擦拭。
江华琳想帮忙,却被对方沉默而又坚定地摇头拒绝。
好吧,这人好像比她还内向得样子。
一时之间,又寂静下来。
救命~好尴尬,该说些什么?
江华琳不自在的挪开眼神,脑子划过之前的熟悉感,她直白的问出来,
“我们是不是见过啊,你认识我吗?”
他沉默一瞬,敛下漆黑的眸子,
“没有,你不认识我。”
一句是假话,一句是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