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说的就是狼十三。
大概是当年在十万大山留下了阴影,它暗地里苦练你画我猜,如今已能借助精湛的画技抒发内心。
一阵炫技之后,林逐野拼凑出画里信息,“器灵沉睡前指明方向,四十五和烬恒双双藏匿在城西一栋建筑里...”
闻言,狼十三拼命点头,并投来一道赞赏的眼神。
林逐野的脸色却逐渐无语,顿顿后一脚踢坏‘画板’,“我还以为棋盘器灵就是凌云的残魂呢,md白高兴一场。谁稀罕知道四十五在哪儿?他在哪儿关我屁事!”
狼十三不吃惊他的反应,默不作声继续作画。不多时,地上出现烬恒飞升之时被四十五舍命阻拦的画面。
林逐野再一次踢毁它的作品,“少来,这事儿没得商量。四十五已被狼族除名,我没义务照顾他。”
林逐野态度非常强硬,眼里比溺死三天的浮尸都要冰冷。
除非凌云和十七能活过来,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宽恕四十五。
路越川的想法同他一致,赶在狼十三继续求情前冷吭一声,表明立场。
接着,狼十三似懂非懂地点头,没再坚持。
“我看你就是跟着人类混太久了,爱管闲事、善心泛滥的毛病全学了来。”林逐野骂完就叹气,无力地说,“一会儿宴会结束,我就带你回去。”
似听到远方传来风笛,狼十三一个猛抬头,然后疯狂摇头。
“别先着急拒绝。”林逐野没觉得意外,耐心解释,“我知道你在等谁,不就是二丫嘛。但你想过没有,你没吃过化形草,也就不能化形。这里不是修真界,在这里,所有搞跨物种的行为艺术家,不是在报纸上就是在牢里。不管有没有你的陪伴,二丫都会长大,都会嫁人,她不可能一直属于你。当年你被囚于烬国,那里发生的事你都真切体会过,难道还想重演一次吗?”
林逐野不知晓当年的具体原委,书里却一字不落地记载过。《狼族少女》这本书里,烬恒是实打实的男主,狼十三则只是男女主play中的一环。
以林逐野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狼十三着实没必要跟着他们瞎掺和。
无奈的是,不论他再怎么好说歹说,狼十三做出的回应也只是摇头。倔强程度堪比富家千金不顾父母劝阻,铁心要嫁精神小伙。
林逐野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珠不停用嘴呼吸,“你当小爷是在跟你商量呢,今天你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
狼十三为此陷入两难,踌躇着做不出反应,好半晌才轻轻地抽噎一声。
路越川应是有些心软,咬住林逐野的衣袖拉扯。
但林逐野和狼十三谁都不肯让步,画面就这样僵持下来。
“哎哟,lucky怎么跑出来了。小野,他没伤到你吧?”白阿姨及时赶来救场。
毕竟是老妈的朋友,林逐野不好驳面,终于舍得错开视线,“没事,它很乖。”
“是吧。”白阿姨认同地笑笑,“说来还挺奇怪,lucky见人就凶,不让人碰,但在我面前就很乖。”
似觉察到林逐野心情不美丽,白阿姨继续攀谈,“前阵子听你妈说,你养了一后山的狼。刚开始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到lucky在你面前这么温顺,我也就不能不信了。”
可不嘛,毕竟一同出生入死好几回,十三咬谁也不敢咬我啊。
“白阿姨,其实我想...”林逐野说到一半,无意间瞄了眼狼十三。见它一副非要撞南墙的表情,于是强行咽回‘带狼回山’的话,“我是觉得,您女儿将来一定漂亮又聪明,至少很有主见不会让人操心。”
“那就借小野吉言。”白阿姨稍有停顿,接着以怨报德,“大师也是这么说的呢。”
“我...”林逐野憋回一个‘草’已是极限,不想再开口。
“别愣着了,马上就开宴了,走吧。”白阿姨催促道。
先前的不愉快还没过去,林逐野一万个不想去,迟疑婉拒,“不了吧,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家。”
“也行,那你有事就先走。”白阿姨答应得意外干脆,“订婚宴倒没什么,正席的时候你可不准偷跑。”
“是是是,一定一定。”
支走准新娘,林逐野叹着气看向狼十三。
此时的狼十三不敢和他对视,耷拉着耳朵低着脑袋。
下一秒,林逐野却无奈地摸上狼头,语重心长,“往北二十里就是‘浪浪山’,要是在这儿待得不如意,你就回来跟我过。”
狼十三迟钝地抬眸,主动蹭蹭他的手掌,‘嗯唧’一声。
“就这样吧,我走我的阳关道,你去你的二仙桥。”怕再聊下去就会舍不得放手,林逐野不敢多留,“小川,跟上。”
...
林逐野回到车里,戳着方向盘消化情绪。
过去快有五分钟,路越川才叼着棋盘抠开车门。他刚上车就化形,裸着身体贴来大脸,“阿野,要回家吗?”
“烦着呢,少勾引我。”林逐野下意识打开暖风,再脱下外套扔去副驾,“把棋盘拿回来干嘛?”
路越川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十三给了,我就收了。”
“我发现你真是...”林逐野一把夺过棋盘作势要扔,最后却没能狠下心,瘪着嘴提醒,“安全带系好,带你兜风去。”
...
一小时后,西郊的深山老林里。
林逐野将车停在杂草丛生的大铁门外,盯着词牌愣神,“青山精神病院,只招有缘人...”
倒不是想要接回四十五,只是想来确认一番,烬恒是否还有能力作妖。
现在看来...
“阿野,这是哪儿?里面是做什么的?”路越川将脑袋探出窗外,满眼好奇,“别的不说,这儿环境还挺好,适合捕猎。”
林逐野冷笑着倚上靠背,“一方水土养一方妖魔鬼怪,要是吃了这儿的兔子,免不得突变成魔教中人。”
谈话之际,一名护工模样的男性走出小门,犹疑着来到车旁。
林逐野顺势降下窗套近乎,“兄弟,忙着呢?”
护工警惕地朝车里一瞅,抬手指指光腚的路越川,再附耳轻声道,“他这种情况比较严重,能不能住进去还得看院长怎么说。”
一听男朋友被骂,林逐野当即黑脸,“怎么说话呢,年轻人有点癖好不是很正常吗。我们只是迷路了,谁要住进去?”
“哦,哦...”护工尴尬不失礼貌地笑笑,而后指去下山路,“顺着小路一直走就能下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林逐野一时语塞。
见他不动,护工再问,“还有事儿?”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好奇。”林逐野在车里东翻西找,最后找出一瓶水递出车窗,“不好意思啊,刚才有点失态。诶,你们这儿待遇咋样,是不是每天都能遇见新鲜事儿?”
许是太久没见正常人,护工欣然接下水,“能有什么新鲜事,只要他们消停点就是好事。不过啊,前段时间我们院儿里养了一匹狼,就网上很火的那种狼,两米多长呢!”
“哦?不咬人吧?”
“嗨,不咬...倒也不是不咬。”护工想起趣事儿,一下没憋住笑,“那只狼本来挺温顺的,但院儿里的皇太子不知怎么惹到它了,成天都被追着咬。”
听到这儿,路越川觉出端倪探来脑袋。林逐野反手将他摁回副驾,眯着眼笑意盈盈,“皇太子,什么皇太子?”
不知烬恒飞升之后的遭遇究竟怎样凄惨,护工失笑近五分钟才开始解释,“那位皇太子可了不得,人家是修真大国的二皇子,手握三万精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猜最后怎么着,他当街跳大神被举报,是装在猪笼里被扛进来的。”
话音刚落,院里就传来一阵凶恶的犬吠,好似饭盆被二踢脚炸飞的狗在泄愤。
林逐野急忙探出脑壳一看,正好和被追的那人对上视线。
那人可不就是烬恒嘛。
一身华服已经变成战损款的蓝白条纹病友服,凌乱的长发仅靠一截小树枝维持着体面。早年的从容姿态,因为屁股后面的恶犬展现不出来,开叉到大腿的病友裤提在他手里,活像新娘逃婚时、乱飞的婚纱裙摆。
只一眼,林逐野就笑到不能自持。
烬恒则是恶狠狠地瞪来,“狗东西,你给我站那儿,不准跑!”
见状,护工神色大惊,“哎哟,又犯病了。兄弟,你们还是快走吧,神经病杀人可不犯法。”
“得勒,这就走。”林逐野打火前微微一顿,拿起手边的棋盘递出车窗,“兄弟,这个你拿着,无聊的时候就让那只狼陪你下棋。”
护工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稀里糊涂的收下,“不对啊,难道这货之前在这儿住过?”
可他回过神来时,眼前哪还有林逐野的影子,只剩一道从院里嘶喊出来的怨念,空谷回响。
“林逐野,别跑,你带本王回去,带我回去!林逐野,你不得好死!你,你,你倒是给我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