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云也听说了李凤眠的事,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两个人从小斗到大,身份相当,年貌相当,不管她们承不承认,也都是把对方当成对手的。现在这个对手竟栽到了柳芸儿手里,难免为她感到不值。
她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李凤眠,又怕对方多心,以为自己是去看笑话的。
结果这日她从外面回家,才下了马车,便听到有个怯怯的声音在喊她。
“谢夫人!”
她转头一看,竟是李凤眠的贴身丫环小菊。
小菊赶着上前行了礼,说道:“谢夫人,我家夫人请您一叙,请夫人务必赏光。”
“你家夫人为何要见我?”谢晚云很是意外。
小菊眼里冒出了泪花,哽咽着说:“谢夫人,我家夫人从前几日起精神便不大好了,今日一早便说想要见您一面,请您去看看她吧。”
谢晚云听了,也不禁黯然。
当下便随小菊来了赵府,主屋灯火辉煌,里面传出阵阵笑语。谢晚云也不过去,只远远的站着看了看。
房内摆设奢华,赵文华身边倚红偎翠,几个姨娘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行酒令,好像是赵文华输了,被一个穿绿衫子的女子逮着灌酒。
赵文华显然已经喝多了,捏着那女子雪白的脸蛋,眯着眼睛,口齿不清地说道:“你喂我,我就喝。”
绿衫女子娇笑道:“老爷说话可要算话。”
赵文华拍拍大腿:“坐上来,一口一口地喂。”
“哎呀,老爷就会作弄奴家。”绿衫女子一边抱怨,一边笑嘻嘻地坐到了他腿上,仰起脖子,先把酒含在口里,再捧着赵文华的脸,把一张涂得血红的嘴唇贴过去。
围观的其他女子发出或高兴或嫉妒的笑声。
赵文华一手搂一个,这边蹭蹭,那边摸摸。狎昵之态,不堪入目。
小菊轻声说:“谢夫人,请这边走。”
谢晚云道:“你家老爷一直如此吗?”
“自老爷升官之后,便是如此了。”
又一个得意忘形的小人。李凤眠心高气傲,最后也不过是嫁了这么个货色。
穿过长长的走廊,一个又一个宅院,谢晚云忍不住问道:“怎么还没有到么?”
小菊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老爷说夫人疯得厉害,怕她跑出去丢了赵府的颜面,便把夫人安置在了最里面的小院子。”
走过一段野草从生的泥土路,前面有一个破旧的小院。
“就是这里了。”小菊低声说,推开院门,一阵腐败之气扑面而来。
院内铺设的方砖已经损坏了许多,东一块西一块地翘着,裸露出泥土,角落里放着几盆花草都已经枯萎了,杂草从生。
谢晚云跟着小菊进了屋子,只见陈设简陋,倒像是下人住的房子。
小菊看出她在想什么,小声道:“这儿原是给看园子的老夫妻住的,后来老爷把他们撵走了,就把夫人送到这儿来了,谢夫人等下您见了夫人,可别提这些,夫人她……”
“我明白。”谢晚云点头道。
“谢晚云,是你来了么?”房内传出了李凤眠的声音,沙哑,干枯。
“是的,郡主,谢夫人来看您了。”小菊抢着答道,示意谢晚云进来。
谢晚云才见了她,便吓了一跳。
李凤眠躺在床上,神情萎靡,鬓发散乱,双目无神。露在被子外的手枯瘦如鸡爪。
谢晚云情不自禁地想起往日这双手一直都保养得白白嫩嫩的,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上涂着鲜艳的蔻丹。
她一向妆容精致,衣饰华丽,明艳照人,这才多久,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上前两步,在她床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