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记得,重生的那一年,也下着这么大的雪,她仿佛从一个长长的恶梦中惊醒,恍若隔世。
然后她报了仇,找到了儿子,接着又和儿子天各一方。
“夫人,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想起了堇白少爷?”玉坠体贴地在她腿上盖了一条毯子。
谢晚云不置可否。却说道:“玉坠,你一直这么跟着我,竟也不为自己考虑么?真的不嫁人了?”
玉坠笑笑,“嫁人有什么好的,不如跟在夫人身边来得充实,畅快。”
“这么多年以来,也只有你一直陪着我。”谢晚云叹道。
“这也是婢子的福份。”
马车突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谢晚云探出身子,问道。
“夫人,前面的路被盖住了,结果马车走到乱石滩里卡住动不了了!眼下大伙正在推呢!”
伙计大声说道,声音被风雪吹散,谢晚云只听了大概。车子卡住了,走不动了。
雪下得又大又密,推车的人们都成了雪人。
马儿嘶鸣着,在泥泞中奋力想要挣起。人们清理着车轮旁的碎石,马儿在雪泥中挣扎。
终于,马车冲出了乱石堆。人们发出一阵欢呼。
“加快速度!客栈就在前面!”镖局的大镖师董成大声喊道。
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人们心中焦虑,顾不得叫苦叫累,一个个埋头赶路。
谢晚云坐在马车中,心里没来由得有些不安。走了这么久,已经快到边境了,这一路畅通无阻,是否太过顺利了?
毕竟他们这个车队带了大批货物,有很多货都价值不菲,这样大张旗鼓地从上京出发,难免会让人盯上。
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茫茫大雪中,远处似乎有几个黑点在移动。
再定睛看去时,又只有密集的雪花。
大概是她看错了吧。
终于在所有人都几乎精疲力尽时,赶到了客栈。
客栈又小又破,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仅有的几间客房谢晚云和玉坠住一间,董成和另外两个镖师住一间,几个掌柜住了一间。
余下的人们只得在大堂里打了地铺,虽然四处漏风,但总好过露宿野地。
客栈的老板升起了炭火,煮了一大锅面汤,明亮的火光带来了暖意,众人都是又累又困,闻到香味更觉得饥肠辘辘,吃过面,烤了火,才一个挨着一个地躺下了。
谢晚云却没有一点睡意。冷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她让玉坠把董成请过来。
董成站在门外说道:“谢夫人请放心,我已安排了人守夜,不会有事的。”
听得董成这么说,谢晚云心中稍安。
渐渐地,堂前的说话声越来越小,炭火也暗了下来,只有一点隐隐的火光,照得四周或明或暗,反倒显得有些阴森。
雪依然在下着,却比之前小了许多。赶了一天路的人们又困又乏,一个个进入了梦乡。
谢晚云敏锐的听觉突然听到一声异响!
客栈外面,出现了十来个黑影,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执兵刃,将破旧的客栈团团围住。
这是长年游走在两国边境的一伙强盗,头子叫黑风,本是乡里的恶霸,后来被官府缉拿,他武艺高强又心狠手辣,竟被他逃了出来,来到这边关荒凉之地,占山为王,靠打劫往来客商为生。
强盗们一路跟随,本想在路上动手,见车队人数众多,还有镖师保护,于是干脆一路跟到了客栈,正好趁着众人休息的时候抢劫杀人。
看这个车队的车辙,就知道带了不少好东西。等这票买卖干成了,足够他们吃上大半年的。
强盗们围着观察一下,见客栈里安安静静的,传出阵阵鼾声,知道众人都已睡熟,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